娘子凶猛(62)
“阿渊,快走!今日放榜了!”
徐渊刚洗完脸,头发还没束好,赶紧把门打开让他进来。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快点快点!”张进元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来回走。
“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考中,若是考不中回家免不了又要挨顿胖揍。”
“来时我娘说,这次我考中了回去便去王家给我提亲,那家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乡绅,想给姑娘找个有学问的女婿。”
“只是我听说王家姑娘有些丰满,也不知接亲时我能不能背动她……”张进元絮絮叨叨自言自语,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徐渊收拾好自己从里屋出来:“咱们走吧,叫彭大哥一起。”
“他早就带着儿子先去了!”
彭云安比他俩还急,天还没亮就收拾妥当,待大门一开拉着儿子就朝放榜的地方跑去了。
两人出了大门,徐渊见只有张进元自己便问:“张大哥不去吗?”
“我哥心脏不好,他说在家等消息。”张进中对自己这个不靠谱的弟弟一点信心都没有。觉得大概考不上,已经开始在家收拾返程的行李。
二人急步朝放榜的地方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学子,跟他们差不多,脚步匆匆,满心期待!
等到了放榜的地方,只见乌泱乌泱围了一大群人!除了考生还有来凑热闹的路人,里三圈外三圈将榜团团围住。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中了!我中了!!!”接着一个中年男子疯癫似的跑出人群,高兴的手舞足蹈。
没人笑话他,能考上已经是不容易,都是满眼羡慕的看着他离开。
“借过借过,让我们进去看看。”张进元拉着徐渊往里挤,奈何人太多了,挤到中间就进不去了。
不远处正巧看见彭云安带着儿子也在看榜。
张进元忍不住叫住他:“彭大哥!你能看见榜吗?”
彭云安还在找自己的名字,府试一共只录取六十人,他的目光在名单上来来回回的巡视,生怕自己漏下一个字。
旁边彭宇小心翼翼的拽了父亲的衣摆一下:“爹……好像没有你的名字。”
“再看看。”彭云安喉结滑动,声音颤抖。
两人不死心的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依旧没有他的名字,彭云安脸色灰白,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儿子连忙扶住他。
“爹,这次不中咱们明年再来考!”
彭云安无声的摆摆手,朝外面走去。
跟他一样的还有许多,都是见榜上无名,便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当然也有心态不好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乃安远县案首,怎么可能考不中!”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徐渊和张进元看过去,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指着榜单满脸不服气。
旁边有人嗤笑道:“县案首又如何,只能说你们县的水平也就那样。”
“你!”
“你什么你?”旁边的人比他高了一头多,满脸横肉,又黑又壮看着就不好惹。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男子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随着看榜的人渐渐离开,徐渊和张进元终于挤到了前面。
“第一名安阳县白逸岚…哇!这不是那个神童?他果然厉害!”
徐渊点了点头,那孩子是有真本事的。
“第二名,冀州刘鹏,第三名,安俞县陈凡……第七名,泗水县,徐渊!阿渊!你考了第七名!第七啊!!!”张进元激动的高喊,惹得旁边一众人侧目。
徐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考上了就好,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张进元高兴完又开始找自己:“第四十五名:余霞县,茅一平……五十名,安阳县,刘越……”越往后念声音越小,脸色也越难看,眼看着已经到了末尾还没见自己的名字,看来这次十有八九是没考上。
直到念到最后一名:“泗水县,张进元……张进元!我,我我我也考上了?”张进元不可思议的说。
“嗯,你也考上了!”徐渊替他高兴,虽说是最后一名,但身份却不一样了,从今日起他们便是秀才公了!
别看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在盛朝也有许多优待!
除了见官不跪和犯事不可用刑外,朝廷免除徭役,名下有一百亩的土地免税,官府每个月还会发两斗皇恩粮。张秀才如今六十多岁了,每个月还能领到粮食呢!
张进元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徐渊飞快的往回跑,打算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大哥。
半路碰见齐铭带着书童和小厮正赶去看榜。刚才徐渊留意了一下,齐铭也考上了,名次在三十名左右,还有一个同县的考生叫田海峰,考到了五十多名。他们泗水县这次总共才来了七个人,竟考上了四个。
回到住处,还没进门张进元就喊了出来:“哥!哥我考上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进中正在做饭,闻声拎着擀面杖就跑了出来。
“真的!”张进元激动的嗓子都哑了。
张进中扔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弟弟抱住,狠狠的捶了他后背两拳,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可算是有了点出息,不枉爹娘供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
张进元忍不住哭出声来:“哥,我是秀才了,呜呜呜呜…回去就能成亲了…呜呜呜呜。”
徐渊在旁边看的羡慕极了,若是灵芝哥在身边就好了,他肯定会高兴的抱着自己转圈!
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哪了,路上安不安全,能不能吃饱。
作者有话要说:
①选自宋,欧阳修《踏莎行候馆梅残》
第48章
前往陇西的官道上,刚下了一场大雨,车队被迫停在一处背风的地方躲雨。
刘灵芝跟着吴伯把马栓在旁边的树桩上,两人穿着蓑衣蹲在车边休息。
吴伯:“这雨来得可够急,不过应该下不长,就是前面的路恐怕不好走了。”陇西这边地质偏软,下完雨路上全是稀泥,车轮很容易陷进去。
刘灵芝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远处陈四海正在挨着车检查油布漏不漏雨。布匹怕潮,万一淋湿了闷几日就发霉了,运到关市还要扣钱。
十辆车检查完来到刘灵芝这辆车旁,从怀里掏出一小壶酒塞给他:“怎么样,冷不冷?”
“还行。”刘灵芝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还给他。
“揣着吧,出门时你嫂子给我带的,姜酒驱寒的。”
刘灵芝有些不可思议,看着陈四海平日里一副浪荡的模样,以为还没成家呢。
陈四海被他吃惊的眼神逗笑:“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有孩子了。”
刘灵芝又喝了口酒,心想孩子谁没有啊:“我家闺女也三岁了。”
“吹牛吧。”
旁边吴伯道:“差不多,我娘子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们家老大都三岁了。”
“哈哈哈哈哈……”陈四海忍不住大笑起来,把吴伯弄得有点懵。
刘灵芝抿着嘴忍俊不禁。不得不说他这十多年男扮女装还是有些功底,至少吴伯跟他相处了这些日子从没怀疑过。
大雨下了不到一刻钟就停了,车队继续启程。
前头的路果然如吴伯所料,变得异常难走。黄土路被雨水浇过后变得又软又粘,马车上拉的东西又重,压过去轮子几乎陷进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