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93)
可最近他才算是看明白,这人只是嘴上这么说罢了。
真到做什么的时候,叶梓怂得比谁都快,可仗着他那惊人的自愈能力,事后每每不出半日就又活蹦乱跳。好了伤疤忘了疼,变着法撩拨顾晏那般对他。
他喜欢顾晏那么对他。
叶梓被顾晏戳穿了心事,不敢再装,抿了抿唇道:“那……你记得稍微轻点。”
顾晏:“……”
顾晏按了按眉心,低声道:“阿梓。”
叶梓抬眼看他,轻声应道:“……在。”
顾晏叹了口气,将人搂进怀里:“我不与你说笑,以后不许再向我道歉,不管是因为什么。”
叶梓低低地应了一声。
顾晏顿了顿,又道:“你原先劝我放过我自己,别再沉于过往,如今我已放下,可你怎么就放不下呢?更何况,那些原本不是你的错。”
叶梓轻咬嘴唇,没有答话。
顾晏说的这些他自然明白,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毫无芥蒂,又是另一回事。
他敢确信,若前世顾晏就知道了真相,一定会恨透了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甚至到了现在,顾晏知道了这些,当真就如他表现出的那样,一点也不在意吗?
叶梓不敢细想这些。
他接受不了顾晏对他心怀芥蒂,哪怕一点点都接受不了。
屋内一时寂静,顾晏沉默片刻,低声道:“阿梓,我明白你还需要时间。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对你而言一定万分痛苦。不过没关系,我会陪着你慢慢走出来,就像过去你陪着我那样。”
“我们过去都做过一些错事,你没有怪我,我也从没有怪过你。我们都学着把这些事情放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好么?”
叶梓点点头:“嗯。”
顾晏在他额间轻轻吻了一下,笑道:“好了小傻子,快闭上眼歇会儿,你若真的不累,我不介意再来……”
“不要!”叶梓往旁侧一缩,后背抵着墙面,可怜兮兮道,“再来一次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顾晏笑了笑,凑上前去,将人抱进怀里:“放心,我什么也不做,行了吧?快休息吧。”
两日后,二人坐上了回长安的马车。
顾晏对外还装着病,二人不敢走快,走走停停了小半个月才到达长安。这段时间,瑞亲王在江南病得快死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得知顾晏即将回京,不少人来城门口相迎。
毕竟,顾晏现在也算是治理水患的功臣。
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叶梓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眼,回头道:“靖和帝像是派人来接你了,他倒是对你上心。”
顾晏倚在车内,神色恹恹地“嗯”了一声,没说话。
叶梓偏头看了看他,取过桌上一盒脂粉,补了补唇上的颜色:“这样应当就可以了,一会儿你别开口,让人隔着马车看一眼,不会被发现的。”
顾晏轻笑一声,道:“我早说了,让裴戈给我煎副汤药,一碗喝下去保准旁人看不出破绽,哪还用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行,你想都别想。”叶梓断然拒绝,“好不容易把身子调养过来,一帖药下去,不全都毁了吗?我可不让你乱来。”
顾晏抿了抿唇,闭眼道:“好,都听爱妃的,不乱来。”
马车很快到了城门口,靖和帝果真派了身旁的管事太监来接顾晏。叶梓下车敷衍了他几句,又说王爷这病不能见生人,只让那太监在车下探望了一眼。
距离稍远,那太监看不出什么端倪,没再说什么,护送他们回了王府。
叶梓扶着顾晏下了马车,缓缓走进王府。从叶梓离开瑞王府,到如今再回来,已经过去快三月。转眼已是初秋的天气,长安城中秋意正浓,王府中亦是一派秋色。
瑞太妃自从知道顾晏生病后,就一直放心不下。顾晏几次写信安抚,才断了她要去江南探望的念头。可此刻,瑞太妃一看顾晏这病恹恹的模样,只当原先顾晏在信中所说都是在骗她,一时间又是气恼又是心疼。
叶梓不得不安抚了瑞太妃好一会儿,连带被追究了一通照顾不周的罪责,才给放了回来。
秋日的夜里微风徐徐,叶梓甩了甩被训得头昏脑涨的脑袋,推门进屋,抬眼就看见那罪魁祸首已经卸了那副病容,闲适地倚在床边,手边还泡了壶安神花茶。
见他回来,顾晏朝他招了招手:“怎么,被我母亲骂了?”
“可不是。”叶梓愁眉苦脸地走过去,“太王妃那张嘴是越发厉害了,说十句我也接不上一句。”
顾晏将人搂过来,自然地亲了他一口:“委屈你了。”
叶梓摇摇头:“不委屈,为父母的,自然该担心自己儿女。这件事原本就是我们做得不对,不该骗她。”
“嗯,等此间事了,我亲自与她解释清原委,向她赔罪。”顾晏道,“方才那太监与你说什么,说这么久。”
叶梓沉默片刻,道:“他告诉我,七日后三皇子娶妃,靖和帝要在同日发布诏书,将他册封为太子,讨个彩头。让我们到时记得去参加太子婚宴。”
顾晏抿了口茶水,淡淡道:“我们倒是回来得正是时候。”
“是啊。”叶梓心事重重,担忧道,“我方才在外面找了几只小鸟,让它们帮我去寻雀儿。不过,它们似乎也很久没有见到过雀儿的踪影了。我有些担心,子承,你说他到底会不会……”
顾晏揉了揉叶梓的头发,安抚道:“别担心,等再过两日,我带你去宫里给靖和帝请安,顺便见一见顾晅。那小麻雀下落如何,见了顾晅就知道了。”
“好。”
叶梓靠在顾晏怀里,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没一会儿,手就开始不老实。顾晏捉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叶梓轻颤一下,却没躲开。
顾晏嘴角微微勾起,故意问:“爱妃这是怎么了?”
叶梓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都软了几分:“子承,我……”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来。
自上路一来,天天在马车上颠簸,顾晏担心叶梓吃不消,硬是没碰过他一下。
二人原先住在水榭时,日夜黏在一块,食髓知味,怎么可能不想?
顾晏像是一点也没明白叶梓的意思,甚至索性将人放开,起身脱下外袍挂在衣架上,正色道:“若没有别的事,就早些歇着吧。赶了一天路,你应当也累了。”
叶梓气鼓鼓道:“我不累,不想睡。”
顾晏状似不经意回答:“哦,那爱妃想做什么?”
“我……”叶梓“我”了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气得眼睛都红了,“顾子承,你故意的!”
顾晏没理会他,去熄了外间的灯火,走回到床边,垂眸看着叶梓:“爱妃在说什么,本王怎么听不懂?”
内室里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油灯,映得顾晏的侧脸轮廓越发深邃。
叶梓看得情动,勾着顾晏的手将他拉过来。顾晏没动也没反抗,任由叶梓把自己压进床榻里,低头生涩地亲吻。
他们之间向来是顾晏主导,可偏偏顾晏现在一动也不动,叶梓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他伏在顾晏身上,难耐地偏过头:“子承,你别欺负我了……”
顾晏伸手用指腹在叶梓脸上摩挲,温柔的声音带了几分蛊惑的味道:“阿梓,想要什么就自己来取,总依赖别人怎么行。”
叶梓听明白顾晏的意思,顿时脖子都红透了:“我、我不会……”
顾晏温声道:“不会没关系,我教你。”
月色爬上枝头,王府中静谧无声,唯有瑞亲王的卧房内,时不时传出几声压抑的低吟声。
“别……轻点,院子里还有人……”
“今晚院子里没人,早被我撤走了。”
“你又骗我……呜,慢、慢点……”
“……是你该慢点才是,这么心急么?”
瑞亲王回到长安,又在府中休养了几日,才进宫面见靖和帝。还未到冬日,靖和帝的暖阁里烧着炭火,气色看上去比装病的顾晏好不到哪儿去。
顾晏进门要拜,靖和帝率先开口免了他的礼,让人给他赐座。
数月不见,那声音变得嘶哑苍老至极。
顾晏迟疑一下,谢恩坐下。
靖和帝抬眼看着眼前的人,叹息道:“朕近日身子也一天不如一天,听闻你在江南病倒,朕都有些担心,朕这把老骨头,怕是活不到见你回来了。”
顾晏轻咳一声,低声道:“陛下洪福齐天,莫要说这些丧气话。”
靖和帝面色苍白,笑了笑:“前两日晅儿来看我时,也是这么说的。你们话是这么说,但心里都明白,朕已经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朕现在就想着,晅儿能早日担起这大统,朕也好放心的去。”
“陛下……”
靖和帝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又道:“朕听闻,你在广陵见到静王了?”
顾晏敛下眼,道:“是。”
靖和帝关切道:“他现在可好?自从上次一别,朕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了。不过,他从小就不喜欢朕,他喜欢你父亲,非常喜欢。”
顾晏眼神暗了暗,藏在袖中的手缓慢收紧。
靖和帝的目光飘远,像是陷入回忆当中:“朕还记得我们几兄弟小时候,老六最喜欢跟在大皇兄身后,恨不得天天粘着。一日不让他见大皇兄,他能从寝宫一直哭闹到太子府上去。”
“大皇兄患了疫症去世时,老六一连哭了好几日,大病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靖和帝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顾晏:“你与大皇兄长得越发相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他见着你,应当心中能有些安慰。等你回头病好些了,我将老六召回长安,咱们再好生聚上一聚。”
顾晏应道:“好。”
靖和帝停顿片刻,道:“对了,有关于那瘟疫之事,在折子里讲得不甚清晰。晏儿,你实话告诉朕,那根治瘟疫的法子,究竟是如何找到的?”
暖阁外,叶梓没与顾晏一道进暖阁,独自在外等候。他百无聊赖地站在原地,不多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传来。
“殿下,陛下现下正在与瑞王见面,您……”
叶梓转过头去,果真看见顾晅缓步朝他走来。
几个月不见,顾晅瘦了不少,气色看上去也不算好,他眉宇间比原先多了几分显而易见的阴鸷,远远看着竟觉得有些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