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45)
他用瓷勺搅着粥,幽怨道:“若非如此,我早该回来了。”
叶梓语塞。
这人差点烧了厨房,还恶人先告状说是锅的不是。叶梓可以想见,在后厨做事的家丁是如何看着自家王爷火烧厨房,还敢怒不敢言的。
叶梓又好气又好笑,摇头道:“王爷,你不必如此的。”
顾晏抬头看他,正色道:“听说民间男子追求心上人,都得要费一番心思。若不亲力亲为的为心上人做点什么,只凭口头几句情话,心悦之人如何放心嫁给他们。我先前不知这些,但现在知道了,便不能再像过去那样。他们能做的,我也能做到。”
他放下粥碗,取出丝帕替叶梓擦了擦嘴角,温柔道:“……我就想再对你好一些。”
第45章
这话听得叶梓心头一酸, 眼眶微微发热。他眨眨眼, 转移了话题:“今日审讯情况如何, 靖和帝那边有交代了吗?”
顾晏责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吃饭呢,说什么公事。”
叶梓只能乖乖闭嘴。
顾晏喂他喝完了粥,又让人来将粥碗收拾撤下, 才坐回到床前:“抓来的人大部分都已经招认,有几个嘴硬的,我猜至多抗不到明日晚上。根据供词,我派人搜出了些证据,准备三日后一同呈给靖和帝。”
叶梓思索一下, 道:“那伽邪单那边……”
“我今日与他见了一面。”顾晏拿起外袍帮叶梓穿上,温声道, “伽邪单是使臣,也是北蛮皇子, 虽然暂时被软禁,但过得倒还不错, 没一点寄人篱下的样子。”
顾晏细致地替他系上衣扣:“我让人扣了他们的吃穿用度,三餐改做一餐,还在驿馆换了一批看守, 嘱咐下人好生‘照料’他们。”
“……让他们多吃点苦头,免得靖和帝起疑。”
叶梓怔愣一下,立即回过神来。
这人哪里是怕靖和帝起疑,分明就是在报复先前伽邪单牵连他入狱的事情。
但听了顾晏这么说, 叶梓稍稍放心下来:“这样也好,至少算是有个交代。”
顾晏却摇了摇头:“还不够。”
叶梓疑惑地看向他。
顾晏道:“我现在能抓到的,大多都是些旁枝末节之人,他们虽然与此事有关,却都并非核心人物。”
顾晏道:“靖和帝不蠢,我拿几个小喽啰,是敷衍不了他的。”
叶梓立即反应过来。
在原书里,通敌叛国之事一经暴露,靖和帝立即派人着手调查。那时,负责调查的人是三皇子顾晅。
不同的是,顾晅调查时限宽裕。他花了整整三个月,才将所有涉及私通之事的官员尽数抓获。而且,同样为了抓住那位核心人物而伤筋动骨一番。
可顾晏现在只有三天时间。
叶梓斟酌一下,试探问:“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知道。”顾晏替叶梓整理好了衣襟,坦诚道,“当朝御史中丞,裴远志。”
顾晏道:“裴远志是护国公温疏厚的旧部,也是军师。他跟随温疏厚征战沙场多年,后来温疏厚卸兵权,封公进爵,裴远志则进入御史台,成了中丞,至今已有二十余年。”
“裴远志野心勃勃,贪得无厌,不满足于御史台那点地位。”顾晏嗤笑一声,“北蛮人不过给了他点好处,那人便倒戈相向,卖国求荣,当真可笑至极。”
叶梓眉头皱起。
裴远志身居高位,就算是顾晏,也不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形下,将其先行关押,更不用说严刑逼供。
没有证据,没人能对他出手。
顾晏抬起手,轻轻抚平了叶梓的眉心:“不必担心,我已有主意。”
叶梓拉住他的手:“要怎么做?”
顾晏俯身过去,在叶梓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
叶梓一怔,迟疑道:“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出了什么岔子……”
“阿梓,”顾晏低下头,深深看入他的眼中,“你在担心我。”
叶梓躲开他的目光。
顾晏伸手抬起他的脸,低声问:“阿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叶梓没有回答。
顾晏沉默片刻,轻叹一声:“也罢,你现在不愿说,我不逼你。待到你什么时候愿意说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我还有些供词和卷宗要整理,今夜应当就宿在书房了,你乖乖留在房中休息。待到此间事了,我再好好陪你。”
顾晏交代完,离开了卧房。
屋内重新沉寂下来,叶梓叹了一口气,仰头躺回了床榻上。
回来之前,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质问顾晏的准备,要向他问清楚,他心中究竟是不是还存着另一个人,又将他当做了什么。可那些话临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顾晏对他太好了,好到他甚至不敢再提这件事。
他不敢去想,若顾晏知道他已经知晓此事,会是什么反应?
叶梓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两相矛盾的境地,一头是对于过去的耿耿于怀,一头又是对于现在的贪恋不舍。
若他什么也不问,假装今日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与顾晏是不是就能永远这么下去。
顾晏是不是就会待他一如往昔,甚至比现在还要好。
叶梓脑中胡思乱想,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哀嚎道:“啊啊啊怎么这么没出息,到底问还是不问啊!”
屋内一道光芒闪过,叶梓变回小绿草,从被子上滚落下来。叶梓仰躺在柔软的床榻上,怔然看着头顶上方的那一方木梁。
片刻后,他忽然坐起身。
小绿草坐在床榻上,浑身纤细的叶片舒展开,两条茎须从叶子下方延伸出来,轻轻拨动一下花穗边的那几片叶子。
每拨过一片,口中还自言自语道:“问他,不问他,问他,不问他……”
另一边,顾晏回了书房,司危一早便等在里面。
顾晏合上房门,在桌案旁坐下:“说吧,查到什么了?”
司危道:“王妃今日行踪像是极为小心,只有人看见他与誉王世子萧珉一道去了酒楼用膳,其他的,暂时还未能查出。”
顾晏冷声道:“我让你们跟着他,你们跟丢了倒也罢,让你们去查他今日都去了哪里,也告诉我查不到,我要你们何用?”
司危单膝落地:“主子赎罪。”
“罢了。”顾晏闭了闭眼,吩咐道,“继续去查,我就不信诺大的长安城,没有一人看见他今日都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司危沉默一下,低声应道:“……是。”
顾晏扫了他一眼:“怎么,你办事不利,我骂你一句还委屈你了?”
司危咬了咬下唇,忍不住道:“主子,是您先前说让影卫别跟得太紧,免得被王妃发现,觉得您在监视他。可王妃武功高强,又对您身旁的影卫大多都很熟悉。既要不被发现,又要时时刻刻跟牢,这实在……”
他顿了顿,支吾一声:“……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顾晏一时语塞。
他轻咳一声,板着脸道:“不难我找你做什么?你手底下那么多人,总能寻出几个扛得住这差事的。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好好给我吩咐的事情查出来,此事办好了我有重赏,这该行了吧?”
司危欣然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打发走了司危,顾晏这才展开卷宗细细看了起来。
三日时限很快到来。
这三日里,闲散数年的瑞亲王头一次使出雷霆手段,很快将所有涉案官员尽数捉拿归案,并将所有证据尽数呈给了靖和帝。
靖和帝龙颜大悦,对顾晏好生奖赏了一番,还破天荒将他留在宫中一同用膳。
事情看似就这样过去,唯有叶梓知道,真正通敌叛国之人还未抓到,这件事还没有完。这几日他都乖乖待在王府里,没有干涉顾晏查案,若他所料不错,今天夜里,就该是顾晏行动的时间了。
三日前,顾晏曾将计划告诉过他。
他们查不到那人私通叛国的证据,只能自己制造证据。
顾晏的法子,是安排北蛮人与裴远志联系,逼迫裴远志自己按捺不住,露出马脚。
顾晏这几日大张旗鼓调查私通叛国之事,又故意庭审涉案官员,威逼利诱,百般施压,为的都是让裴远志提心吊胆。他的弦崩得太久,等到顾晏将证据呈给靖和帝,了结此案时,定然会松懈下来。
此时,再让伽邪单故意安排一名北蛮人,伪装成传递消息之人。
一旦裴远志出面见他,顾晏立即安排手下将其抓获。
叶梓忐忑不安地等在王府,直至深夜,宫内才终于传来了消息。
顾晏受伤了。
叶梓顾不得其他,匆忙赶进宫里。顾晏已被引至一处偏殿。
叶梓随传信的太监进了大殿,靖和帝正坐在殿内,一群宫人立在两侧。内殿被层层帷帐挡着,叶梓往里张望一眼,只能看见地上丢了些许染血的布帛。
叶梓脸色发白,正要跪地向靖和帝行礼,靖和帝摆摆手,免了他的礼:“晏儿受伤,朕知道你肯定担心,这才派人找你过来。太医正在里面替晏儿诊治,放心,不会有事。”
叶梓眼眸微动一下,低声应道:“是。”
靖和帝像是受了些惊讶,疲惫道:“今日是朕大意了,不该执意亲审裴远志。朕没料到那人已经落网,却还拼着性命要与朕玉石俱焚。幸好有晏儿替朕挡了那一剑,否则……”
他没再说下去,阖眼闭目养神。
片刻后,几名太医从内殿走出来。
靖和帝问:“瑞王如何了?”
其中一名太医道:“回陛下的话,瑞王殿下洪福齐天,那一剑虽然刺得深,但幸好并未伤及心脉。好生休养一些时日,应当并无大碍。”
靖和帝又细细问了太医一些休养的注意事项,下令顾晏这几个月都好好在王府养伤,并嘱咐叶梓好生照顾他。吩咐完后,靖和帝移驾回宫,叶梓总算能进入内殿。
内殿中,顾晏已经醒了过来。他腰腹处缠着绷带,偏头看了眼叶梓,像是想要坐起来。
叶梓连忙走上前去扶他:“你别乱动。”
顾晏苍白的脸上带了几分浅笑,不以为意道:“是他们小题大做,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别担心。”
叶梓没再说什么,取了外袍搭在顾晏身上,低声道:“我带你回府。”
叶梓扶着顾晏上了瑞王府的马车。
顾晏走动间牵扯了伤处,疼得面色发白,自嘲道:“这身子确实不如过去,就是条小口子,竟差点连路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