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家仙草又溜了[穿书](75)
顾晏敛下眼,没答话。
顾翊立即道:“开个玩笑,我从不夺人所爱,何况他还是我侄媳。”
顾晏不想再与他谈论此事,岔开话题道:“不说这些。六皇叔先前传信与我,说能助我根治此间瘟疫,不知您有什么法子?”
顾翊道:“这里的瘟疫并非病症,而是西域一种名为‘芫兰’的花草。芜兰盛开之际,会散布一种清香扑鼻的花粉,这种花粉一旦溶于水中,就变得无色无味,让吃下的人患上重病。此病与往常的伤寒极为相似,可又有所不同。这种病极易传染,轻则咳嗽不止,重则心悸发热,呼吸困难,不出七日就会丧命。”
“我听闻你带了大夫进入宜安,试图根治这种顽疾,这才过来帮你一把。”顾翊从袖中取出一支细长的小木匣,递给顾晏,“这是我从西域找到的一种草药研磨成的粉末,你将此物交给你身边那位大夫,以此入药,便可治愈此地瘟疫。”
顾晏低头看了看那木匣,却没伸手去接,而是问:“六皇叔为何要忽然帮我?”
顾翊不以为意地笑笑:“普天下的百姓都是我朝子民,我不是在帮你,而是在帮他们。”
“那我换一个问法。”顾晏道,“六皇叔不惜舍身犯险前来此地,只是为了将这味药送到我面前么?”
叶梓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一夜,顾晏急得把裴戈找来好几次,反复替叶梓把脉,不过每次的结论都是,王妃只是疲劳过度,这才昏睡不醒。
直到第二日的午后,叶梓才悠悠转醒。
他这一觉睡得太长,醒来时只觉得身体更疲惫了些,浑身酸疼得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叶梓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身在何方,他偏过头,看见了近在咫尺的顾晏。
顾晏用手支着额头,靠在床边,正在小憩。
叶梓怔怔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舍不得转开目光。
原先在一起时,他都恨不得时时刻刻与这人腻在一块,现在许久不见,更是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实在太想他了。
顾晏心有所感似的,皱了皱眉,睁开了眼睛。他对上叶梓的目光,眼中流露出柔和之色:“可算是醒了,现在感觉如何?”
叶梓轻声开口:“……好饿。”
“睡了一天一夜,能不饿吗?”顾晏给叶梓倒了杯温水,将人扶起来喂他喝了口水,才道,“我让人给你熬了些粥,先喝点。”
叶梓点点头:“好。”
顾晏转头出门,向院外的下人吩咐了几句,很快端着一小锅米粥进了屋。
米粥熬得香糯软烂,应当是用一直小火煨着,温热适口。顾晏将叶梓扶起来,取了个软垫放在他身后,从锅中盛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喂给他。
叶梓几日没怎么好好吃东西,被饿得狠了,一连喝了两碗,还想要,顾晏却不给了。他眼巴巴地看着顾晏把剩下的米粥端走,又眼巴巴地看着那人空手回来,委屈得要命。
顾晏拿出丝帕细致地帮叶梓擦了擦嘴,没好气道:“你险些将自己饿死,现在又要将自己撑死么?”
叶梓抿了抿唇,不敢与他顶嘴。
顾晏见不得他这委屈样,才解释道:“吃太多你肠胃受不住,先忍一忍,等回过劲来,我再让人给你做些别的。”
叶梓没再坚持,道:“好吧。”
顾晏扶着他躺下:“再躺会儿吧,你这次真的太胡闹了,五日从长安赶到这里,你不要命了吗?”
叶梓半张脸藏在被子里,弱声道:“可……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要命做什么呀。”
顾晏心头的火气一下散了,弯下腰,温柔地在他嘴唇上印下一吻。
须臾,顾晏放开叶梓,柔声问:“我陪你躺会儿?”
叶梓求之不得,忙往旁边让了让。顾晏合衣在他身边躺下。
叶梓轻声问:“你怎么将我带回屋里了,静王那边……”
“原本还想多瞒两日,免得发现的人多了,惹出些麻烦。”顾晏叹了一声,“可谁让某个小傻子一看见我,眼珠子都快落我身上了,瞒也瞒不住,索性就向他招了。”
叶梓弱声反驳:“我没有……”
顾晏扬眉:“没有?”
叶梓缩了缩脖子,悻悻道:“……有。”
叶梓又问:“那现在该怎么办?长安那边有什么动向么?”
顾晏淡淡道:“听说靖和帝知道你丢下顾旭跑了,气得够呛,要把你抓回去治你的欺君之罪。瑞王妃,你这次闯祸闯得有些厉害,你说,现下该如何是好?”
叶梓把头埋在顾晏怀里,破罐破摔道:“随便吧,怎么办都好,反正我决不离开你半步,打死我我也不走。”
第72章
从长安城跑出来的时候, 叶梓就已经考虑过后果。
他接了靖和帝的圣谕, 答应留在京中教导五皇子,如今私逃离开, 的确是他的不对。可当时他实在顾不得这些。
顾晏生死未卜,他哪里顾得上自己是不是在抗旨。
而且, 若能赶到顾晏病入膏肓之前,救了他的性命, 不管之后靖和帝是不是要将他关入大牢, 要作何惩罚,他都没有怨言。
顾晏轻声叹了口气,浅笑:“吓唬你的,靖和帝没下旨。”
叶梓抬起头看他:“啊?”
顾晏揉了一把他的头发,道:“傻瓜,你这才刚来多久,我怎么会知道长安的消息?我已经派人回去打探了,最快的探子从这里赶到长安,来回也得十多日时间。耐心等着吧,但我猜, 靖和帝不会做什么, 至少不会大张旗鼓地问你的罪。”
叶梓问:“为何?”
顾晏道:“他没必要。此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你心中惦念我,千里迢迢来寻我。等此间事了,你与我一道回去, 他不痛不痒的说你两句不懂规矩,事情也就过去。可他要是治你的罪,除了逼急我之外,得不到什么。他现在内忧外患,应当还不想与我撕破脸。”
叶梓点点头,想明白了顾晏的意思。
他沉默片刻,又觉得不对:“那你是如何知晓我花了五日赶到这里?”
顾晏笑了笑:“某个人很热心,你前脚刚离开长安,后脚就派人给我送了消息,说给我准备了份大礼。可他没想到,派来送消息的信使,竟比你还晚到了一日。”
叶梓一惊:“三皇子?”
“嗯。”顾晏点点头,冷哼一声,“这家伙说什么谎不好,偏要说我患病,害得你吃这么多苦头。”
叶梓想不明白:“他为何要骗我?”
顾晏道:“详细的情形他没有与我多说,但我猜,他多半是想出手了。靖和帝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太子那边等不及,顾晅应当比他还着急。此刻让你远离皇城,或许是想让你免受牵连吧,也算作是我先前帮了他回报。”
“好了,赶紧歇着,问这么多做什么?”见叶梓还想再问什么,顾晏道,“现在又不累了?”
叶梓摇摇头:“睡了这么久,早睡够了。”
睡了一天一夜,叶梓先前醒来时还觉得有些疲惫。可方才那两碗热粥下肚,他现在精神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一点困意也不再有。
叶梓捏着顾晏的手指把玩,就想再多听他说会儿话。
他想了想,低声问:“宜安现在的情形如何了?”
顾晏道:“瘟疫伊始至今,城中已丧命多人,受感染的已逾千人,如今都安放在禅空寺中。裴戈用药物暂缓了病症,如今正在想办法根治,可方法尚不明确,不过……”
叶梓轻声问:“不过什么?”
顾晏搂紧了他,低声道:“我六皇叔带来了解药。”
叶梓一怔:“解药?”
“他说这瘟疫并非疾病,而是一种花草之毒。”顾晏道,“这倒是与裴戈先前与我所言相似。六皇叔给了我一味草药,告诉我那药物可解此毒。我昨日已将此物交给裴戈,相信他很快就能查出结论。”
叶梓却皱了皱眉,若有所思问:“他……应当不只是为了救百姓的性命吧”
顾晏笑道:“你与我的想法一样。”
顾晏道:“他若只是想送药拯救这城中百姓,他大可去到广陵,将解药公之于众,让知州直接派人送药进来。何必费尽心思避人耳目,偷摸着进宜安,再将药亲手给我。”
叶梓应道:“的确,他这样做不合常理。”
顾晏点点头:“我几日我虽未出城,但听闻外面已将这里的情况传得不容乐观,若非我写信回广陵安抚了赈灾使,那家伙都险些要派人冲进来救我出去了。”
“外面将此地视作有来无回的龙潭虎穴,可我六皇叔偏在这个节骨眼进来这里,就算他真有解药,可其中风险依旧不小。”顾晏顿了下,道,“我就是想不明白,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的是什么?”
叶梓迟疑片刻,问:“他送来那药……会不会有问题?”
顾晏道:“现在还说不好。”
“……三天前我收到了他的传信,说他他听说了这附近发生瘟疫之事,他有根治瘟疫的法子,近期会过来一趟。”他叹了一声,“我六皇叔这性子,看似温文和善,可事实上并非如此。出身帝王家,从小耳濡目染,怎会没有几分手段。只是他的目的我现在还看不透,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叶梓勾住顾晏的手,浅笑道:“别担心,现在我过来了,无论如何,都有我与你一起面对。”
顾晏轻笑一声,正要说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
已经临近晚膳时间,知县葛大人在前厅设了宴,请顾晏过去用膳。
顾晏打发了传消息的家丁,转头一看,叶梓还躺在床上,没有起身。
顾晏道:“不是不想歇着了吗,还躺着?”
叶梓眨眨眼,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也去?”
顾晏笑道:“你方才不是没吃饱,有得吃还不去么?”
叶梓顿了下,道:“可那葛大人设宴,是邀请你与静王的呀,我去不合适吧。”
顾晏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叶梓的衣服,走到床榻边:“你现在是静王身边受宠的小厮,去宴席上侍奉他,不是很正常么?”
叶梓想了想,的确如此,起身穿衣。
顾晏一边帮他穿衣,一边嘱咐道:“说到这个,去了葛大人面前,你还要继续扮演我皇叔的随从,别总盯着我看,省得露馅。葛大人虽没有我皇叔敏锐,但好歹为官几十年,眼力是有一些的,自己谨慎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