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废物也会是万人迷吗(135)
消息是秘境中人流传出来的。
说是……原定七天的探境,小宗主第一天便身陷险境,遭豺狼虎豹似的徒弟要挟, 无奈以身相许, 这才闹出了徒弟犯上、新寡再嫁这样的不伦之事。
小宗主这位母狼养大的天才弟子,当真是人面兽心。
小宗主如花似玉, 落到这样的人手上, 怕是有苦難咽了。
一时间,修真界年轻气盛、正直刚强的修道者, 没有人不唾弃貝茂清的。
及冠之年便斩杀千年树妖、境界元婴大圆滿又如何?
不过是觊觎師上的小人。
这种欺占寡妇的,放在凡间,可是要纹面刺字, 沉塘浸猪笼的。
只是……有多少人是高風亮节、道德高尚才如此谴责貝茂清,又有多少人是嫉妒至极才背后重伤,便不得而知了。
茶馆香楼处,年轻的修真者们三三两两聚集,看似仙人品茗、高山流水。
实则不然,这些年富力强、人中龙凤的小伙子们,话题总是绕不开新嫁的萬象宗少宗主。
有人便酸溜溜地说了,
这小宗主招蜂引蝶, 不过探境修行,便这样快就有了新的丈夫,哪有丈夫未出头七, 寡妇便再嫁的道理?
依他看,小宗主就该效仿凡间的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若真是迫不得已出门, 便要面纱锥帽遮掩美貌,才能防得住贼人惦记!
这样的做派对普通修士来说确实有些封建,但对小宗主来说却是刚刚好。
又有个身穿蓝衣的说,
但是将小宗主作大小姐养有什么用?
万象宗这么多年,難道不是呵护小宗主如同呵护眼珠子、伺候小宗主如同伺候高门千金一般养大的賽桃吗?
结果,还不是宗内的猪拱了白菜?
依他看,就该为小宗主自幼定下童养夫,养在身边一同长大。
这童养夫自然要精挑细选,选出品行温驯、高風亮节的君子才是。
唉,其实仔细想来,他与小宗主年貌相仿,若是幼时相识,或许早已是佳偶一对,定不叫这种畜生玷污小宗主。
说到这里,这蓝衣人便激动起来了。
他说,上次琼瑶夜宴,他不慎脏了衣角,叫小宗主遠遠一瞧,打发了仙童送来一张带着紫丁兰香气的帕子。
帕子上的味道,和小宗主身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舍不得用,便将小宗主的帕子封入乾坤錦囊,施法留存上面的香气。每害相思,便睹物思人。
唉,他与小宗主也是话本一般的香兰姻缘,若不是那贼人横刀夺爱,说不准——
然后,
这明里暗里要做小宗主童养夫的,便在茶馆中挨了打了。
这人修为不浅、家世绝佳,只可惜双拳難敌四手,叫一眾年轻气盛的修道者团团围住,自然落了下風。
——毕竟,愿意做小宗主未婚夫的何其眾之,哪里轮得到他一个大放厥词呢?
不知道多少人要排队做小宗主的脚垫呢。
再说了,
他们……他们打不了元婴大圆滿的貝茂清,还打不了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吗?
只是,这人竟是真有几分家底,虽落下风,可并不狼狈。
前头有人言之凿凿地称他收藏小宗主香帕的行为下流至极,伸手便要夺走他的錦囊,说是要替他将这香帕物归原主。
这人怎会不明白围着他这些人的心思?
虽落了下风,却是死死护着那只乾坤锦囊。
这些人拿蓝衣人没有办法,
都是仙门世家众人,小打小闹尚且算是少年意气,要是真出了人命,怕是难以收场。
于是,
这群人从背后踹了这蓝衣人几脚,便四散而去了。
只留下蓝衣人一人,半倚在茶馆香楼后院低低喘息。
身上疼痛难耐,
他从锦囊中掏出小宗主的那方香帕,盖在了脸上。
铺天盖地的紫丁兰味道向他袭来。
就好像触及小宗主了一般。
直到,
不远处响起异动。
蓝衣人警觉地收起帕子,发现是个通体青色肌肤的男人翻墙而入。
这男人相貌英俊,却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和朱门绣户的茶馆香楼格格不入。
他探了神,发觉对方身上并无灵力波动。
相比是什么低阶妖族与修道士身下的混血,这才肌肤发青、样貌奇特。
茶楼的杂役真是越来越没要求了,这样的竟也能进来。
蓝衣人并没有将这个男人放在心上。
他站起身正要走,一转身,却被那人拦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
青皮人指着蓝衣人手上的帕子,问。
蓝衣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得意,张口便来:
“哦,你问这个啊……”
“是我妻子为我绣的,云绸锦缎,因着绣得太专心,还染上了我妻子头发上紫丁兰的气息。男人啊……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罢了罢了,”蓝衣人故作苦恼,“你这样的,一看便是討不到妻子的,我与你多嘴做什么……快快让开,不要误我大事。”
他的大事便是悄悄这返大堂,偷听别人议论小宗主进来的动向。
只是,
这卑贱的青皮人,竟是铁杵似的一动不动,偏生长得高大,死死拦住他的去路。
蓝衣人这样的世家子,对下等仆役并没有太多耐心。
耐心耗尽,他叹了口气,便要念诀将人赶走。
在这样上等的地方伺候,怎么能这么没有眼力见。
他今日教训这青皮人一番,也算是教他怎么做好仆役,算不得持强凌弱,善事一桩。
蓝衣人指尖火光跃动,眼看火舌便要壮大,点着青皮人一身破烂衣袍——
——下一秒,
蓝衣人猛然跌倒在地,颧骨紧紧贴着地面。
青皮人轻巧地将锁住他的动作。
明明一点威压都没感觉到,蓝衣人却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动弹,就连呼吸都像灌了铅一般沉重,本能敲响警钟,蓝衣人惊恐地意识到——眼前人恐怕是一方大能,绝不是他惹得起的!
是了,
没有感受到威压,要么是没有威压,要么是以他的修为根本感知不到对方的威压。
此刻,
便是后者了。
修仙界只一条规矩,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蓝衣人心中黄蜡因,正要跪下来叩首认罪,
眼前的青皮男人,却只轻巧地伸手,从他手中拿走了那方香帕。
“妻子,”
“我的。”
青皮人定定地看着他。
蓝衣人懵了,没太听懂青皮人的话。
青皮人再次强调:
“妻子,”
“是我的。”
“你,骗人。”
青皮人撂下这句话,便揣着那方香帕离开了。
只留下蓝衣人一人,呆愣站在原地。
良久,他才想明白青皮人话语中的意思。
不、不可能吧……
不对,
蓝衣人突然想起,那日賽小宗主大婚,万象宗内,他曾远远一望那新郎官的长相。
这死去的新郎官,竟是与今日的大能长得有几分相似!
不、不可能吧……万象宗都说那人身死道消,不会错的。
蓝衣人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双手抱头,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死于非命的新郎官,从坟地里爬了出来,要与小宗主演人鬼情未了!
怎么想,都很荒诞。
*
另一边,
燕溪山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将那方抢来的帕子蒙在脸上,深深地呼吸。
紫丁兰的气息从鼻腔涌入肺中,这样熟悉的香味,让他从头发丝到毛孔都无比舒畅,香得要命,怎么样也闻不够。
是妻子的香气,
燕溪山想。
他不能没有妻子,
燕溪山下了结论。
只可惜,北风阵阵,香帕上的留香咒又被破了,不消片刻,上头的紫丁兰气味便很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