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偏执主角的反派黑月光(80)
一罐摆在边缘的药粉随震荡掉落,瓶身破碎,药粉沾在芙夏身上,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蝴蝶之吻。
她没有叫出声,更没有歇斯底里,脖子被她自己抓出一道道伤痕,眼珠凸起,死死瞪着徐殊的方向,去摸那把摔坏的剪刀。
闻映潮踩上去,彻底断了芙夏的念想。
他赶到的太及时,及时到芙夏对他的恨意,在那一瞬间超越冥渊。
她不再动弹,背后办公室的门大开,冷风倒灌进来,致命的月光也洒落其中,正好够到芙夏的脚腕。
这下挣扎也没有用了。
“失态了。”
她滚滚的眼泪滑落,洇进嘴里,又苦又涩。
闻映潮终于见到了徐殊。
“徐殊,”他说,“你再不起来,就会死在这里。”
“宴馨乔把路标放在你的身上,藏在镜子里,你死之后,一切又会重启。”
“只有你,能解脱轮回。”
徐殊睁开眼睛。
她清醒着,一动不动,头发挡在脸上。身上有被注射过药物的针孔,想也经历过不少实验的折磨,就着微弱的月色看闻映潮的脸,目光呆滞。
徐殊问:“轮回?”
她不符合觉醒者的条件,宴馨乔也不会把路标放在一个不可控的因素上。
她惨笑:“办公室有权限,你是怎么进来的?”
闻映潮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顾云疆也问过他。
但当时他被意识网络抢过权限,无法正面回答,再如何努力地想表述自己的想法,顾云疆都感知不到。
现在可以了。
在今夜的月蚀降临前,他曾去找过一次玉权,把人带上天台,态度强硬。
正好这时,他的系统终于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为了避免顾云疆察觉异常,闻映潮短暂地屏蔽了对方。
顺便套用了贴图的办法,努力回忆前几日的经历,在意识里循环播放,瞒天过海。
那时的顾云疆忙着处理陈朝雾那边的事,没有起疑心。
“我一个普通小孩,哪来的权限,”玉权疯狂翻白眼,“说了,你别找我,我不像宴楠那么蠢,谁会相信你呢?”
“在乎我们的人,不会这样逼问,追着我们去送死。当然,这种人根本不存在。”玉权说。
这么说来,玉权也算看透了闻映潮的本质。毕竟闻映潮当时的目的,只是通过接触,拿到玉权的意识权限。
他们的意识被镜子藏匿,只要闻映潮拿到权限,就有办法将其带出来。
“极昼。”闻映潮说。
玉权不屑的表情一转,凝滞在脸上:“你说什么?”
闻映潮重复:“极昼。”
“外面世界的那个宴楠,他说他喜欢极昼。”
“……”
玉权说:“那又怎样?”
无数次的轮回,时间停在这短暂的几天之内。宴楠也曾数着日子,算冰海的极昼还要多久才来。
重启。
极昼在人偶游戏里,永远不会来。
为了还活着的人,为了已经死去的人。
闻映潮趁热打铁:“所以,五楼办公室的权限,谁有?”
“……”
玉权咬牙:“你算好了。”
“没有权限!那间办公室,只有一个临时开关,是之前的一个玩家发现的,除了我们觉醒者,没人知道。”
闻映潮:“谢了。”
玉权:“你谢你爹呢?”
只有闻映潮一个人从天台下来。
他的系统还在苏醒后嘎吱嘎吱地转动了一会儿。
他似乎还想与闻映潮打声招呼,却立刻察觉到甜言蜜语的效用,要说的话卡在半截,犹豫沉思片刻,倒头睡回去了。
“她为什么要杀你?”闻映潮问徐殊,指指芙夏。
“我求她的,”徐殊说,“我不能忍受,他们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我求他们能给我一个痛快。”
闻映潮问:“求谁?福利机构?”
徐殊纠正:“是魔鬼的手心。”
“蠢货。”
芙夏跪坐在地,声音疲惫,她似乎彻底放弃了。清冷的月渗进她的肌肤,穿透每一寸人偶关节,失控的能力实体化,从背后环抱着她。
动作亲昵暧昧,黑影刺进她的心口。
芙夏脸色惨白,世界被切割成了一条条线,无数种未来的可能冲撞她,意识恍惚间,她从乱七八糟的剪影里,看见闻映潮与徐殊。
“求他们,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终生得不到解脱。”
她说:“命在自己手里,活着要自己争取。”
名为“未来视界”的能力吻她,所经之处,塑料渣子从身上碎裂,碾为粉末。
“我讨厌你们这些废物,仅仅因为成绩平庸,不高也不低,才无忧无虑地活到现在。”
她的嗓子被卡住,话语嘶嘶地带着气,人偶不用呼吸,但他们还以为自己是人,内耗得激烈。
“我看到逃跑的自己被货车碾碎,我看到没控住成绩的自己被带走,我看到我不小心暴露后被掐死在树林里。”
“每次检查前,我都自己想办法弄压制能力的药,藏起来,偷偷地吃,恶心得要命。看到你们唱着歌谣的笑脸,我就想吐。”
闻映潮不语。
芙夏骂完徐殊,扭着僵化的脖颈,费劲转向闻映潮:“你也一样。”
她的说话声越来越虚弱。
“我后悔了,你是个疯子,敢碰月蚀。”
“后悔是指什么,”闻映潮说,“派个人偶捏的替身来对我动手吗?那你很谨慎。”
芙夏张口,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更不能告诉闻映潮,她看过自己的未来。
她本人过去,必死无疑。
月蚀的影响力太严重,甚至能够通过她放出的替身,追溯到本源身上。
她的计划本能够顺利进行。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握住未来视界的触手。
滑溜溜的。
那一刹,她与自己的能力共鸣,脑中自然涌现出一副俯瞰的图景。
她居高临下,世界如此渺小,承载她无数难眠夜的冰海,不过一隅。
救了我那么多回,再帮我一次吧,求你了。
未来视界。
“毁了这里,谁也不要留,包括……我。”
芙夏惜命,她最害怕死去。
未来视界疑惑她的决定,轻轻抓住她胸口最核心的装置,那里被镜子破坏过一次,冥渊看上,冥渊捡去,缝补得拙劣,千疮百孔。
那时她选择顺从。
芙夏最后看到的,是闻映潮的背影,他半蹲在徐殊面前,意图拉起一个求死的人。
“准备跑了,”闻映潮说,“你不能死,站不起来的话,我会背你。”
“不要碰我,”徐殊显然不愿意,“外面是月蚀,能到哪里去。”
“我已经被污染。我这种人,就算活着,也只能在纯白监狱里独坐终生。”
“你想让心灵之声得逞吗?”
闻映潮游说不行,见势直接将人打横抗起:“它在催眠你,让你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徐殊趴在闻映潮的肩上,一动不动。
外面都是月光,他要怎么离开?
徐殊不着边际地想,无所谓。
她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和抗争意识,芙夏说的,她听进去了。
可她是被遗弃的人,活着没有水花,死也不会有人知道。
她最好的朋友,宴馨乔。消失得比她更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