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但万人迷[快穿](61)
在他对着殿下冷眼相对,甚至怒斥他“恶心”之后?
沈临微忍不住想起他遇见殿下后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像是尖利的针扎入他心脏。
心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作一团,疼地厉害。
那是殿下啊……
——
江言被裴玄安鬼鬼祟祟地拉到一边,像是在防什么洪水猛兽。
“沈大人已经走了,”江言无奈笑道,“你不用这样紧张。”
裴玄安却正色看他。
“你不知道沈临微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言挑眉,“忧国忧民的好丞相?我们县城都是这样赞沈大人的。”
裴玄安瞪大了一双眼睛,像是什么被惊地炸毛的小猫,震惊地看着他。
“好人?你怎么这样天真!”
江言不动神色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眸间闪动着不明所以的光。
沈临微,不是好人吗?
似乎在他的印象中,沈临微从来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哪怕是沦落到宫中成了太监,那脊背也从不曾弯过。
后来在他手下做事,也向来是尽心尽力,不曾有过半分差错。
唯一对他稍有不好的印象,也便是马车擦肩而过时他那句莫名其妙的“他不配”了。
江言有点好奇裴玄安口中沈临微的形象,但也没有过于明显地直接去问,反倒是反问道,“那裴公子呢?”
江言弯了弯眼睛,很认真地看着裴玄安,“我一直觉得裴公子是个好人,也是我错了吗?”
裴玄安一时僵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张俊脸,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眉眼间带着笑意。
裴玄安觉得自己似乎被那抹笑意蛊惑了,脑袋一时间空空,说不出任何话来。
他突然觉得干渴,喉结忍不住滚动。
太近了。
他猛地后退一大步,从耳尖到脖子根红了一大片。
一边的江映奇怪地看他,觉得这个金枝玉叶的公子哥估摸是中了暑,整个人红成那样。
虽说这裴公子吧,风评不好。据说无法无天,稍有不顺心便要打要杀,手段狠毒地简直不像个这样年纪的青年。
但比起向陛下那样的,江映还是更愿意小言多交点同龄的朋友,也好有个照应。
这边裴玄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我呢,我虽说不是个好人,但……但人也不算太坏。况且我有钱,长得也好看,还年轻……”
他在说什么啊?
这些话,怎的,怎的像是在向媒婆交代自己似的?
他恐怕是鬼迷心窍了。
江言可是个男子啊,他怎么如此糊里糊涂地说些糊涂话。
“总之,”裴玄安硬生生扯回话题,“那沈临微绝非好人!”
他眼看四下无人注意,对着江言压低了声音,细细道来他所知道的秘辛。
“你定然不知,沈临微曾经是宫中的太监。在宫中的时候便是蛇蝎心肠,手段毒辣的可怕。一开始是萧贵妃的入幕之宾,后来却又手刃了她,据说是亲自将她凌迟至死。看着人哀嚎,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只要是挡了沈临微路的,几乎都难逃一个死字。先太子你应该听说过吧,这样得众人拥护的人,也曾施恩于沈临微的,沈临微却向先帝进谗言,害死了先太子。”
江言确实不知。
他先前在这世界的死,竟也有沈临微的手笔吗?
可是他未曾有丝毫察觉。
“后来京城变故,他用极残忍的手段杀光了所有保皇党,那一年京城的血腥味都不曾散过。若不是先帝自尽的快,恐怕是得遭受难以言说的酷刑了。”
裴玄安越说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一锤定音。
“总之,你切莫与他有什么多余的交流了,这种人,躲得越远越好!”
江言随意地点头应和两声。
沈、临、微。
裴玄安口中的沈临微,竟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人。
他究竟是何许人?
——
可惜江言才答应的要与沈临微保持距离,还是没能顺利完成。
散了宴席之后,江言回到了自己的营帐。按照礼制,他的营帐与江映最近,在平原最左侧的小角落。
这里一般是不会有人踏足的。
但现在那帐中明显坐了一个人,身形萧瑟,灯盏昏昏闪动,似乎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
江言顿住脚步,在原地看了那背影许久。认出来人,才放松了绷紧的指尖。
“沈大人,不知有何事……”
沈临微听到声音,立刻转过头来。
他本生得阴柔,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眸中散落着烛火的光芒。不愧是能在宫中如鱼得水的容貌。
只是沈临微平日里的杀名叫人不敢多看他一眼,沈临微也向来最是厌恶有人夸他容貌出众。
曾有人不知死活地想要拍马屁,以神仙之貌相赞,被沈临微一剑杀了。
只是江言不清楚这等秘辛,于是也不知死活赞叹一声:“灯下看美人,沈大人实在好看。”
沈临微顿时僵住。
房间里太黑,江言看不清楚沈临微的表情。担心地想着他这般口无遮拦,虽说胸无城府的纨绔公子是做到了,恐怕活不过今晚。
半晌,才听见沈临微的声音。
“殿下,臣必拥护您重归帝位。”
面对殿下,他总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即使殿下夸他的容貌,他心中欢喜得不行,却也不知该如何回殿下的话。
他总是这样无趣。
江言的脚步猛地踉跄一下。
第54章 古代世界13
沈临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江言。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再见的喜悦,他本就与殿下没多亲近。
沈临微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始终如一的忠诚。
这是他能表达出的,最诚挚的真心。
可惜这种明明白白的真心江言并不适用,他扯起勉强的笑容,“沈大人……”
沈临微心下一沉。
“沈大人必是将草民认作了先太子。草民能长得几分相似先太子已是大幸,断不敢冒充先太子。”
沈临微的动作一瞬间僵住。
心脏像针扎般密密麻麻地疼,几乎难以忍受。
他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他怎么能没发现?
殿下不愿意承认,是在怪他吗?
刚刚因为江言赞他容貌的欣喜顷刻间荡然无存,徒余慌乱。
“臣,臣……”
众人眼中阎王般的沈临微,此刻竟有些结巴,一句话半天没有说出来。
江言看他说不出话,反倒有底气了些。又道:“先太子已经故去十年,也断然不可能是草民如今年岁。沈大人实在是胡言了。”
沈临微嘴唇颤抖了几下。
他何尝不知这些蹊跷,只是他刻意忽视而已。
怪力乱神也好,巫术秘闻也罢,他懒得去管。
江言:“况且据草民所知,沈大人似乎也参与了先太子被赐死之事吧,如今却来表忠心……”
那句“自欺欺人”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沈临微猛然站起的动作逼停。
江言突然提起这事,一是要表现他草包公子胸无城府的形象,另一则是,他确实怀疑此事。
当年沈临微被调走边城,他死在狱中,究竟有几分是沈临微的手笔?
沈临微的眼眶一瞬间猩红,他想说,臣从未背叛。
可是这十年来数不清的悔恨几乎填满了他的心脏,让他自己都觉得,殿下的死,有他的错。
是他没能识破老皇帝的狠心,也没能看出宫中的风雨将至,更是在殿下遇险之时身处万里之外。
在连着跑死了几匹马,回来后只见到了李承夷偷偷为殿下立起的墓碑时,沈临微是真的觉得,他就是罪魁祸首。
是他来的太迟。
这就是他的错。
江言本在等沈临微的解释,他私心里并不觉得沈临微会背叛自己。
这个人是他从烂草堆里捡起来的,是自己亲眼看着他从狼狈不堪到位及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