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男主为我打天下(116)
原来楚霁一大早便调走薛正是为了这事。
姜木的医术,秦纵信得过。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似乎与姜木师出同门。
只是师父云游四方,难寻其宗,
他也尚未来得询问姜木罢了。
秦纵刚想点头,忽的眉心蹙起:“我走了,姜木也走了,你的身子怎么办?”
楚霁眉眼温柔:“秦小将军,沧州遍地医馆,还照看不好我的身子?”
可谁知,秦纵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满眼都是几乎化为实质的疑虑和担心。
楚霁眸光一闪,看着这眼神有些心虚。
且不说去年雪灾之时他发着高烧被秦纵抓包,就是如今胶州时疫之事,楚霁也少不得要将城中大夫大半调往桐昌城。
“不行,我得找找我师父。”秦纵说道。
“师父?”楚霁原本就惊奇于秦纵这一身原书中并不存在的绝佳医术,听他提及自己的师父,自然是十分好奇。
然且,若是秦纵有一传授他医术的师父,那么按照此间习俗,这位师父便是秦纵仅剩的一位长辈亲人。
楚霁自然十分看重。
秦纵原先正准备提起毛笔,却又转头看向楚霁,眸光幽深:“楚楚,你原本知道的我,是不是不会医术?”
“何出此言?”
楚霁向来知道秦纵的聪敏,可未曾想,他竟连这样的细枝末节也能猜出。
可实际上,这倒并非因为秦纵观察入微。
而是楚霁随手赏人的益州顶翠给了秦纵启发。
第八十八章
秦纵回想了一番自己那行踪不定, 从不在乎世俗虚名的师父,不由得轻笑出声
。
他干脆放下纸笔,一边拉着楚霁的手坐下, 一边说道:“我的师父楚楚大抵未曾听说过。他名声不显,为人放荡不羁,却医术极为高明, 是个脾气颇为古怪的人。”
楚霁闻言,被秦纵握住的手指微动。
他想起了一个人。
原书中为秦纵治好了头疼的那位游医。
没由来的,楚霁就觉得应当是这位游医。
“是叫,无患子吗?”楚霁问道。
“楚楚怎么知道?”秦纵惊喜道。
楚霁不愿去复述原书中秦纵的遭遇, 并不答话,只是声音温和道:“他与你有缘。”
秦纵把玩楚霁手指的动作一顿,心思流转之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楚楚让我与师父有缘。”
他一边把玩着楚霁葱白修长的手指, 一边回忆起了两年前。
两年前,秦纵刚满十四岁。
他十三岁便领了秦家军少帅之衔,正是风头无两,少年意气之时。
也是这样的一个初春。
南奚地处南方,春日里暖得便早些。春水初生, 正是槐花将开的时节。
南奚王萧彦于宫中设宴, 款待从沁叶城回到王廷复命的秦屹和秦纵。
秦纵虽不喜萧彦克扣秦家军军饷之事,却架不住父亲认为萧彦有恩于他, 军饷一事或许当真是因为这几年收成不好,国库吃紧。
可到了宫宴之上, 哪里看得出一丁点儿国库入不敷出的模样?
王公大臣们锦衣玉冠, 命妇贵女们绫罗绸缎。
更不要说萧彦本人了,明黄色衮服上亦明晃晃地金线密织着盘龙, 冕旒之上的珠帘琳琅作响,颗颗宝石圆润光滑。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只有秦纵和秦屹显得格格不入。
玄色的戎装,只不过仅仅具有保暖的功效罢了。
不似堂上众人那般华丽,却生生地为大殿增添了一份无人敢犯的肃杀威严之气。
宴会开始,宫娥翩跹起舞。
酒盏华贵,摆盘精致。
秦纵却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
他唯一关心的,是这些个琉璃盏玛瑙碗儿能值多少银两,又够边关的将士吃上多少天。
就连秦屹看着这大殿里的人群和布置,脸色都有些许的不虞。
谁知,恰在此时,萧彦或许是借着酒劲儿,竟说秦屹孤身一人多年,当再娶一位贤妻。
说着,他便撮合起自家妹妹婉仪公主和秦屹来。
“秦爱卿孤身一人在外,叫本王如何放心?若是有贤妻为你操持家业,本王亦可放心些。若元帅与公主成婚,可称一段佳话,亦是为国冲喜,或许能使南奚五谷丰登,本王便也就能将秦家军的军饷补足。”
满面的温和关切,语气中亦满怀真挚。
当时的秦纵虽觉得这话怪异变扭得很,却终究被愤怒占了上风,不曾细想。
现在想来,萧彦是说他父亲大权在握,功高震主。
只有秦屹与王室结成姻亲,萧彦才能放心地为秦家军补足军饷。
然且,萧彦更是心思恶毒,将秦家军粮饷不足一事推脱到秦屹头上。
若不是秦屹在军中向来与将士们同吃同住,从不曾偏私牟利,只怕将士们要将粮饷匮乏一事归咎到秦屹头上。
秦屹信任萧彦,也不曾细细琢磨其话中深意。
可他心中只有亡妻,当即就变了脸色。
顾念着萧彦是君王又是恩人,秦屹不好发作,只得推脱公主千金之体,怎能下嫁于他为续弦?
至于天象冲喜一说,他原本就是不信这个的。
偏偏婉仪公主还步步相逼,凑到二人的桌前,说是让秦纵改口称其为母亲。
发髻上垂坠的金色流苏几乎要打到秦纵的眼睛。
秦纵再回想起当日之事,已是淡然。
他只是面色平静地讲述着,楚霁却蹙起了眉头。
楚霁深知,母亲之于秦纵,是记忆中那朵最洁白温婉的槐花,是秦纵永远可以酣睡的港湾。
他与秦纵初识,便是靠着一道槐花糕,才将秦纵的心掀开了些许缝隙。
楚霁当日虽言语真诚,行动中却不乏心计,刻意将秦纵带回了涪州那个充满烟火之气的“母亲的厨房”。
秦纵自然有所察觉,却依旧为之动容。
由此可见,“母亲”二字在秦纵心中是何等的分量。
“她竟敢如此无礼?”
楚霁说这话时,明显带了怒意,向来清冷的面色上都有了些许牙切齿,那狭长动人的桃花眼闪过危险的寒芒。
他本就为着当初“利用”秦纵母亲一事心怀愧疚,此番就更是心疼秦纵了。
秦纵看着眼前人为了他这般动怒,心中熨帖的同时,又怕楚霁气坏了身子。
他攥住楚霁的手指,笑容深邃:“别生气,我怎会让她好过?”
婉仪公主跋扈无礼的言论让一众大臣变了脸色,也叫秦纵忍无可忍。
他霍然起身,在婉仪公主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掀翻了身前的桌案。
酒水倾倒,汤汁四溅,弄脏了婉仪公主精心打扮的妆容和华服。
婉仪公主怒不可遏,当即便命守卫将秦纵拿下。
可秦屹还大马金刀地坐着,谁敢妄动他的独子?
更何况,坐在上头的萧彦还不曾施令。
此时,秦纵却不疾不徐道:“手滑,公主见谅。”
婉仪公主又怎会因着这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放过他?
她刚要发作,秦纵却反客为主问道:“我秦家于社稷无甚功劳,只不过是替王爷掌管十万之军罢了,怎得公主如此垂爱?秦纵听闻,公主素来宠爱幼弟?不知可是人找到了?”
婉仪公主当即愣在原地,浑身狼狈地僵直着脑袋,眼神怨毒地看着秦纵,可深处却藏着秦纵看不懂的哀伤。
当年萧家一族流放奚州,与婉仪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萧译却在流放途中不知所踪。
后来,萧彦的父亲在奚州经营多年,却也没能再找到小儿子。
萧彦虽为长子,却是庶出。
若不是萧译失踪,又怎么会轮到萧彦继承家业?又何来今日的南奚王?
这位失踪多年的嫡幼子,是萧彦头顶悬着的一把剑。
萧彦称王之后,婉仪便开始大张旗鼓地寻找幼弟。
有“孝悌”二字压着,萧彦就是再不愿意也得照做。
他向来看中自己的“好名声”,便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