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56)
宋韵宸与许之恒一顿饭吃到近晚上十点,后来开了几瓶清酒,最后许之恒还哭了。
男孩哭起来眼眶都是红的,如同可怜的流浪狗。
尽管已经再三告诫了自己不要再轻信别人,免受欺骗,尽管不知道许之恒对他诉衷,是假意真心,是表演还是无意,但宋韵宸看着他那副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
况且他很清楚,那李家兄弟是一脉相承的人渣,可李富的公司即将上市,宋韵宸听到风声,投资者的反馈相当不错,市场对这家公司十分看好。
一旦上市,李富立刻就能赚个盘满钵满。
宋韵宸喝得不多,酒瓶都没见底,照理说按他平时应酬的酒量是完全足够应付的,可这一次他喝完却觉得胃中相当难受,沉甸甸的,像膈着一袋石子。
宋韵宸自己开了车来,他打电话叫了代驾,打算先把许之恒送到一家附近的招待所住下。
许之恒下车时仍扒着宋韵宸的衣袖呜呜地抽噎。
他说:“我不想走……我不想回去……”
宋韵宸闭了闭眼,觉得脑袋又泛起了晕,胃里隐隐做呕。
好不容易把许之恒送回去,宋韵宸恹恹地靠在车后座,代驾问他,老板您要往哪儿去?
宋韵宸摇摇头,诚实地说不知道。
代驾颇为难地问:“您的住址,您自己不知道吗?”
宋韵宸点点头,又晃了晃脑袋。
他晕乎乎地从钱夹里把自己所有的百元大钞都掏出来,点都没点,扔在座位上。
傅越时,如果是你,会不会早就把事情解决了,才不会如我这么无力……?
钱落在脚下的车垫上,宋韵宸七荤八素地想着。
我还是想管,但我管不了……
这世界太多凡人,不是每个都有能力救别人的。
宋韵宸在车上睡了一觉,支支吾吾地胡言乱语着。
快到家的时候,他一点开手机,没注意到左上角的警告标识显示手机快没电了,还有百分之五的电量。
他眯眼一看,发现自己两个小时前给傅越时打了个电话,但遗憾的是,那通电话并未接通。
傅越时也不知是不是根本没看见,没给他任何回电或者短信。
宋韵宸知道在正常的社交场合下,这时他就不该再不识好歹的联系对方了,也许对方正在忙,或者根本懒得理他……
这时宋韵宸才意识到,自从他们从镇上回来,他们好像有很久——漫长的几天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宋韵宸没忍住,拇指先于意识一动,点了重新拨号键。
他想,也许傅越时是真没看见,也许傅越时不介意他偶尔任性一次,也许他多给对方拨打几个对方也不至于显得多么卑微。
他这样思忖着,直至手机里一串冰冷的声音传来。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宋韵宸难过地皱了皱眉,突然拍了拍车门。
前面的代驾吓了一跳,赶紧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
“老板,你没事吧?”
宋韵宸没回答。
他急急地推开车门。
连滚带爬地跪在地上。
眼泪鼻涕一把地吐了个稀里哗啦。
眼冒金星,如坠极夜。
嘴里酸酸的。
这么晚了,傅越时和谁在打电话啊……
“啪”地一声,手机从宋韵宸无力的掌中滑落。
屏幕熄灭,他的手机彻底没电了。
-
傅越时没有接到宋韵宸电话,他这次联络蓝渠是为另一桩事宜。
今天蓝渠的声音有些激动。
“少爷,你真得回来了,不能再拖了。”
傅越时依然一副八风不动的模样:“又怎么了?”
“您晓不晓得,上个月那付家的走狗背地里和傅蟾会面多次?”
“最近他小动作频出,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关于您的风声,咱们怎么样也得先发制人啊……”
傅蟾是傅越时的第三个叔叔。向来与傅越时不睦。
傅家是个很庞大的家族,财富积累到一个足以撼动国家命脉的程度时,游走政界商界如履平地,各行各业的顶端都有傅家人的身影。
每个人都是天子骄子,每个人骨子里都高高在上、精明算计,家族至于他们是身份、是概念、是他们光鲜亮丽的招牌,却唯独不是亲情的代名词。
傅越时刚成年时便在父亲的指导下接过大权,他掌家的行事风格雷厉风行,也只有这样才制得住整个家族各怀鬼胎的牛鬼蛇神们,至少大家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其乐融融。
傅越时的三叔傅蟾算是个难得的刺头。
傅蟾年轻时也算个才子,哲学博士,表面上清高得很。
他自成一派,背地里却钻空子、卖消息、吃回扣,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然而傅蟾到底没能一直走运,后来的事情直接出在傅越时眼皮子底下。
傅蟾自己手脚不干净,和客户接头走账时被人盯上,让整个集团都跟着因为洗钱风波收了一轮检察机关核查,最后虽没什么大损失,但到底闹了不少波折出来。
傅越时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比傅蟾整整小了两轮,遇事却毫不手软,直接让用蛇鞭把傅蟾抽了个皮开肉绽。
傅蟾最终低头服了输,傅越时把交到他手里的权力顷刻卸空,留傅蟾做个废物老死已是格外开恩。
傅蟾因此消沉起来,逐渐沉溺于声色犬马。
没过多久,傅蟾某次出去寻欢作乐,回来时不顾道路安全酒驾,路上便出了车祸。
好在抢救及时,人命最后是保下来了,傅蟾却瘸了腿,截肢到膝盖,终生轮椅为伴,勉强靠义肢行走。
残疾以后,傅蟾性格变得古怪,似乎还开始信起了某个东南亚组织,大约是企图靠祈祷让断的腿重新长出来,可惜并不奏效。
后来到傅越时病重去世时,傅蟾都没再现过身。
傅越时自然并不知道这人后来还闹腾出了那么多幺蛾子。
傅越时听着蓝渠的警告,却露出淡淡的厌倦神色,他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我得到的消息,是他们在试图开一把锁……”
傅越时闻言神色微妙地皱了皱眉:“哪把锁,旧金山的?”
“不清楚啊……呃,应该?据说是生物识别相关,付家那个老头最近跟不少这方面的专家都有联络……”
傅越时顿了顿,表情不明:“我知道了。”
“让你查的另一件事呢?”
“哦,是,正想跟您汇报,已经有眉目了。”
“具体情况比较长,我做了整理,马上发一份到您邮箱。”
傅越时打开邮件,迅速浏览了一遍。
蓝渠在电话那一头滔滔不绝,傅越时神色愈发阴沉,仿若风雨欲来。
若蓝渠人此时在傅越时对面,必然能判断,这次傅越时是真的动怒了。
这样的情形并不太多,事实上,傅越时从前在时很少有人敢把他得罪得这么狠。
傅越时露出这副表情,就意味着有人要倒大霉了。
半晌,他沉声问。
“傅蟾和傅旖茜现在在哪?”
蓝渠答:“这两日昌棋的寿宴刚结束,他们还在旧金山。”
傅越时手中的暗金色的钢笔转了一圈,在纸上落下了一个突兀的黑点。
落笔太重,笔尖将平整的纸张划出了一个撕裂的洞口。
接着傅越时道:“我回来一趟。”
傅越时想要得知一件事向来不需费太多功夫。
他起初联系上蓝渠,只是为了了解宋韵宸后来的情况,以及他留给宋韵宸的财产为何出现纰漏。
没想却牵扯出一笔烂账。
蓝渠做事仔细,生怕内容太多,不仅做了文字版,还在电话里进行了时间线补充,堪称把老板交代的任务完成到极致的绝佳下属。
宋韵宸这些年经历了什么,点点滴滴,都变成了冰冷的文字形式,呈现于眼前。
傅越时留下的股份是宋韵宸自愿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