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23)
只用猫眼瞧了眼。
只见外面站着个小男孩,为什么说“小”,是因为他长得颇矮、身形瘦削,穿着一件十分十分宽大的亮蓝色米老鼠T恤,背着一只款式老旧、破破烂烂的牛皮斜挎包。
他看起来像刚成年,这个年纪的男生应当还在上高中。
但再宽大的衣服也没能遮住他领口和脖子处青紫的痕迹。
长久没有人回应,那男孩低头在包里翻翻找找,然后翻出一张纸片,试图从房门底部的门缝才进来。
傅越时在他打算塞进纸片前将房门拉开一点。
跪趴着的男孩手下意识一缩,小纸片便掉在地板上。
他低头撇了一眼,立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纸片上印着一个寸缕不着,姿势放荡横陈着的女人。
印着的一串粗大的文字更是直白污秽不堪入目。
【24小时服务】、【成人情趣】、【休养放松】、【个性定制】、【两次九折,包夜八折】……
傅越时冷淡道:“你回去吧,不需要服务。”
那男孩听到话音,面露欣喜地抬起头,手里还抓着一把花花绿绿的小纸片。
他说:“太好啦,您在呀。”
“咦,等等……?”
“怎么换人了?”
他奇怪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傅越时内心一沉。
一瞬间,许多推测已然成形。
这房间是宋韵宸的。
宋韵宸在这宾馆应是不止住了一天。
这“客房服务”上门来找过宋韵宸,而且宋韵宸还接待他了,并且告诉过对方自己会住许多天。
所以这个小男孩今夜上门,才会下意识说了一句“怎么换人了”。
宋韵宸点过很多次“客房服务”?
傅越时眼底寒光一闪。
那男孩只奇怪了一瞬,转而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灿烂笑脸,声音脆生生地对傅越时道:“老板,咱们男的女的都有,高矮胖瘦,任您挑选。”
他热情地介绍:“您喜欢哪一款呀?熟的还是生的?”
傅越时沉声道:“我说了,不需要服务,你走吧。”
傅越时正想关门。
那男孩仍不死心,又来了句:“您是不是已经有人了?您放心,我们这里的服务生都很敬业的,不介意多人一起……”
“不用!”
傅越时砰的一声把房门合上。
宋韵宸在床上翻滚,把刚铺好的床单弄得跟狗窝一样皱,眼巴巴地问:“谁啊?”
傅越时半冷不热道:“按摩的。”
谁知宋韵宸立刻跳起来,十分激动地说:“我想按摩!”
傅越时默了默。
宋韵宸观察了一下傅越时的表情,眯起眼。
“?!”
傅越时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宋韵宸鲤鱼打挺似的坐起身,紧接着连珠炮弹似地开始质问。
“你拒绝人家了吗?”
“你为什么拒绝人家?”
“你凭什么拒绝人家?”
“你关门前为什么不问一下我的意见?”
“狗男人,薄情寡义的东西,没良心的坏蛋,你不爱我了。”
傅越时:“……”
那不然呢。
把那服务生叫进来“多人XX”?
他还没找这小混蛋算那“客房服务”的账,这小混蛋倒打一耙,竟反过来指责起他来了。
宋韵宸还很气愤,不停地碎碎念:“你知道按摩多舒服吗!”
“我今天好想按摩。”
“我们这种社畜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按摩了,上班累一天了我就想按个摩……”
“你行行好,把人家叫回来嘛。”
傅越时无奈道:“行了,小朋友,没有按摩,我们来玩个游戏。”
宋韵宸眨了眨眼:“什么游戏?”
“谁先搭理谁就输了的游戏。”
“啊?”
“好了,现在开始,躺好,闭上眼,不许说话。”
他是万万没料到,这种状态下的宋韵宸居然那么能唠,又缠人得要命。
这都几点了,还不消停。
于是出此下策。
宋韵宸问:“你搭理我你就输了是吗?”
“……”
傅越时非常有游戏精神地一言不发。
过了会儿,宋韵宸自己明白了,有点失落地“哦”了声。
然后他翻过身,抓着被子滚了一下,把自己裹起来。
傅越时瞧了眼。
宋韵宸留给他一个“背影”,当然,人是看不着的,因为被被子裹住,瞧着就像一坨大号的毛毛虫。
傅越时冷静地观察了一会儿。
嗯。
不动了。
傅越时一时竟舒了口气。
终于消停了。
发疯的酒鬼都没他老婆这样的。
这么能闹。
以前怎么就没发觉他这个潜质呢?
一片安静中,唯有宾馆老旧的空调机在呼噜呼噜地吹着风,发出有点扰人清梦的噪音。
不知过了多久,傅越时以为宋韵宸都睡了,宋韵宸却忽然翻了个身,自顾自地说。
“这个不好玩,我认输可以吗?”
傅越时睁开眼。
宋韵宸还没忘记他们在玩“游戏”。
没开灯,光照若有似无,宋韵宸试探地动了动。
他本能地往另一个热源地方向挪过来。
傅越时暂时没出声。
他觉得他已经摸清了现在这个非正常状态下的宋韵宸的行为逻辑。
过一阵子不理他,他自己也就没趣地跑走了。
于是傅越时继续装睡。
这次,宋韵宸却没像他预料的那样停止话音。
他伸出手,四处摸索,总算碰到了傅越时的后背。
他戳了傅越时两下。
一边戳,又颇为严肃地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玩了,可以认输吗?”
傅越时依然没动。
宋韵宸便趴过来,变本加厉地抓着傅越时的肩晃了好几下。
一副执着到底,偏要把他折腾起来的架势。
“你说话。”
“睡着了吗?”
“醒醒啦。”
“你死了吗?”
“真的死了吗?”
“怎么不动了。”
“喂,说句话。”
“……”
整个床榻地动山摇,木架子嘎吱作响。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进行什么激烈的夜间运动。
傅越时被宋韵宸晃得头晕,最后无奈地扶了扶额,实在拗不过他,终是回过身。
他低哑着声音,嗓音带着几分倦意,亦暗藏着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含义。
“到底怎么了?还不睡?”
宋韵宸趴在他上方,脑袋凑过来,毛茸茸地蹭到傅越时的脸。
他轻声说:“我要问你一个问题,否则我睡不着。”
傅越时:“什么问题?”
宋韵宸说:“你先把灯打开,我找不到开关。”
宋韵宸如是平静陈述时,有一瞬间,傅越时还以为宋韵宸“醒了”。
药效过了,神智恢复清明,所以才要求他开灯。
看看他为什么和那个早死的傅越时长得一样么?
傅越时心口那个快速搏动着的位置莫名抽了一下。
他沉默半晌。
接着他依言将床头的灯慢慢拧开一点。
考虑到之前房间里一直黑着,灯光骤然刺激宋韵宸眼睛会不适应,傅越时仅开了一点点。
微弱的暖黄光线撕开黑茫茫的夜,如一片柔软的薄纱,笼罩在宋韵宸从被子里露出一半的脸上。
灯亮起那一瞬,傅越时便知宋韵宸并没有“醒”。
他依然用一种混混沌沌,认不清面前人是谁的神色,手臂撑着上半身,打量着傅越时。
一时,也谈不上是不是失望,又或者这对傅越时而言,亦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