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41)
这么长时间,老大和付越在干啥呢?总不见得在厕所间干瞪眼比大小吧?
小赵都快好奇死了,她抓耳挠腮地站在原地,但迫于平时宋韵宸的“淫威”,又不敢轻易闯进去打搅对方。
她又等了许久,还是没声,也没人出来。
小赵有点失望。
她还有活儿要干,总不能等到地老天荒,只好自己先走了。
洗手间里面宋韵宸像块木头一样站着,他茫然了很长时间。
后知后觉地感到许多难以言喻的繁杂思绪交织在胸口。
其中占比最多的,大约是惊诧——
傅越时居然也会说人话。
傅越时说完几句话,就停了下来。
傅越时说那些话的时候似乎很认真。
他好像正努力地,使宋韵宸不再生气。
宋韵宸很想继续听。
于是宋韵宸本来都到嘴边的解释又咽回去。
只因他有点不愿告诉傅越时,自己早就不生气了。
没有因为弄坏的电脑怪他,也没想过傅越时会给他买花、陪他加班。
宋韵宸是要求很低的人。
嘴上说傅越时不好,其实并没有真的这么觉得。
傅越时曾经也是他一个人的救世主。
当初结婚后为他是认真想对傅越时好一辈子,也做好了忍受他缺点的准备,否则如果他真的不满意,完全可以像劝说钟夫人那样,要求离婚,或者运用法律保护自己。
因为总是受着傅越时的庇护和金钱上的好处,他没法说出口,像这世间所有凡庸的俗人那样,真诚地崇拜着、相信着傅越时。
宋韵宸想,他这辈子活了这么长时间,从没见过傅越时现在这副姿态。
他感到新鲜、心脏激动、血流加速,甚至有点兴奋。
他想,自己会起这样的念头实在有些过分,毕竟他以前都根本不敢臆想自己说一不二的丈夫会朝自己低头。
傅越时的温柔于他是一种奢侈过头的礼物。
他可能是想要的,但他不习惯于向傅越时提出需求,只能等傅越时主动给予。
但现在,这感觉就像这份礼物突如其来地砸在了他头上。
属实让他有些意外。
同时也让他心理上产生了某种很奇异的爽感。
宋韵宸克制地不表现出来,这一刻他甚至贪心地试图得到更多。
紧接着……
他发现自己的某个身体部位好像不怎么争气,直接不听话地违背了主人的意愿。
“……”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
实在没忍住,宋韵宸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宋韵宸脸色微红,连连后退。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许是憋得太久了,竟被傅越时轻轻碰了这么一下,就十分丢人地……起了些反应。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韵宸觉得异常丢脸,甚至想伸手捂住自己的档。
但那样简直太欲盖弥彰了。
所幸他今天穿得西裤是黑色的,也没有很紧,他只希望傅越时未曾注意到。
傅越时的注意力确实不在那里,因宋韵宸的神情感到些许困惑。
他的妻子……好像并没有变得平静或高兴,反而更生气了。
喃楓 傅越时蹙起眉。
见傅越时又要上前,宋韵宸实在不想引起尴尬,跟躲着他似的,后退一步,背抵着墙,故意硬声硬气地道:“你离我远点。”
傅越时神色一怔,停了下来。
宋韵宸一直呆在洗手间没出去,当然是因为他这样顶着帐篷,根本没法见人。
他抱着膝盖蹲在洗手间角落的地上,头挨着腿,如同一颗土生土长结构坚固的蘑菇。
傅越时十分不解地看他维持这个姿势许久,道:“你这是怎么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宋韵宸被他亲完后就变成了这副样子,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困扰。
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曾经傲慢说出“这世上没有我解决不了的事”的傅越时难得地毫无头绪。
他大约真的过于缺乏平复自己妻子怒火的经验,反而让情况变得更糟了。
宋韵宸脑袋摆在臂弯,闷闷地道:“别管我,你让我冷静一会儿。”
傅越时:“好。”
他重生回来看到付越四十八页空白没写的论文时都没有这么为难。
宋韵宸真实地自闭了老半天。
傅越时在一边,如他所言没再打扰宋韵宸,只是也没离开。
许是傅越时天生气场强大,无人质疑,因而令他此刻的不知所措看起来不太明显。
几分钟后,宋韵宸终于从一只缩成一团的蘑菇变回了人样,慢慢地站起来。
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地擦了擦手:“走吧。”
宋韵宸没回头,便听傅越时在他身后十分无奈地轻叹了声:“你现在可真难哄。”
正要出门的宋韵宸脚步一僵,瞳孔缩了缩。
他想,这已是再明显不过的摊牌了。
傅越时强调的词是“你现在”。
付越以前不认识宋韵宸,这话是以傅越时本人的身份说的。
他似乎已经不屑于再假装一个与宋韵宸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了,虽然他本来装得也足够差劲敷衍。
傅越时为何此时强调,大约他表达的意思是——
刚才那句“别生气”和那个蜻蜓点水的亲吻,都是“傅越时”给他的。
而不是付越。
宋韵宸觉得自己刚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失序,乱了节奏。
他侧过头,不看身后的傅越时,逃避似地沉默着。
到现在他还没叫过一声对方真正的名字,两个人互相打着太极,你来我往,纸糊的一层窗,早就千疮百孔了,但就是摇摇欲坠没有捅破。
宋韵宸心里一直留存的那个问题始终没有答案——
我究竟该怎么面对他呢?
从承认他是傅越时的那刻,傅越时的身份就是他的丈夫。
严格意义上来,他们并没有离过婚,但傅越时去世,婚姻关系自然而然失效了。
他们的关系本应是一场毫无回旋余地的终止,寻常人分手还能复合,但他们不会。
他们之间只是完全断裂了,留下其后漫长的、空白的时间。
这世上没有前人为他解答这样的千古难题,宋韵宸毫无办法。
让他像以前那样对傅越时百依百顺?
宋韵宸早就不做他老婆了,这当然是没有道理的。
可换一种方式,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
宋韵宸之前或许想过,但现在、从几分钟前那个出乎意料的吻开始,他自认再也做不到了。
他不知道傅越时为什么会不打招呼地亲他,大概和从前一样,只不过一时兴起,像逗弄小宠物那样,没什么别的。
傅越时动作不重,给宋韵宸留了逃脱的余地。
但后来是宋韵宸自己没推开。
这一刻他的身体本能反应映照出了他的内心。
让他明明白白地看清了混乱的自己。
从来没有他想象中的平静。
宋韵宸什么也没说,推开洗手间的门出去了。
他没有看见傅越时在他身后,眸色微暗。
宋韵宸晚上还要加班。
他回办公室先把手头的事情按轻重缓急安排了一下,正好收拾到桌上遗留下来的,李富公司的尽调报告。
他看到那东西就有点烦,把一大堆辛辛苦苦写出来的报告递给傅越时,对傅越时说:“你替我扔了吧。以后反正也用不到了。”
傅越时接过,放在桌上一只文件夹的下面。
宋韵宸想着他过一会儿会扔,没再管了。
严肃的工作场合,面前堆积如山的邮件,但宋韵宸已经不觉烦躁,他甚至一直在走神,没法集中。
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回想起刚才傅越时的亲吻。
要不是主管打电话来催,他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很久。
手头的工作动都没动,宋韵宸盯着空白的屏幕,浑身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头很重很涨。
完了,他迟钝地想,自己好像出了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