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聊遇见去世的老公(55)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都不会活着,活到现在。”
许之恒用一种苍凉的语气说。
“我那时一时冲动,想过逃跑,他知晓您带我走,我不想牵连您,给您惹上麻烦,只能跟他回去。”
“我没得选。”
宋韵宸垂落的手紧了紧:“如果你当初告诉我,我也许可以……”
许之恒摇摇头,哀伤地打断他:“虽然这话我说不合适,您应该活得很幸福,您的爱人应该也很爱您吧。”
“才会那么善良。”
许之恒才二十出头,这么小的年纪,对城里人来说,连书都没念完,还没踏上社会,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他竟然被一个孩子用羡慕的口吻说“那么善良”。听着不叫人觉得骄傲,反倒有些嘲讽。
宋韵宸下意识想反驳,不是的。
“那天跟您一起赴宴的那位先生。”许之恒意有所指地道,“他全程都把您护得很好。”
“别看李雁翎模样随便,看着一个风流的草包,实际他手段很可怕的,什么狠事都敢做得出来,镇上大家个个都怕他,更是很少有人敢打着别的主意,还全须全尾从他的局上下来的。”
宋韵宸皱了皱眉:“但是……”
许之恒打断他:“我们这种人过得日子,您不会懂。”
“不是所有人运气都这么好的。”
宋韵宸怔在原地。
像是天灵盖被劈了一下,脑海闪过一道电光。
他蓦地忆起,当初钟瑞涵在病房见他一次,用一种酸不溜秋的口气评价他“你这种人”。
宋韵宸自始至终不明白。
他不明白。
不明白钟瑞涵在自己试图施以援手时,为何突然对他充满了敌意。
他也不知,那日钟瑞涵没说出的话压在舌底,翻来覆去,像刀子一样剜肉。
——你这种人,一看就只被男人追着捧着的人,你的婚姻全城见报、风光无限,又怎么会理解我对一个人渣十年不离不弃,还要硬撑着一张摇摇欲坠的面子、装作幸福的痛苦。
那当然是一种嫉妒,是钟瑞涵掩盖不住的,在见到宋韵宸时从骨子里渗出来的不甘和酸意。
您的爱人应该很爱您。
宋韵宸不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话。
最多次强调这件事的人是他的前男友,付先河。
宋韵宸跟付先河在一起第三天他俩就大吵了一架。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时付先河突然冲他嚷:“对我这么不冷不热,行,懂了,你有男人爱你,我就是个捡破鞋的对吧?!”
宋韵宸一开始甚至都没听明白对方这话里指的是谁。
直到付先河举着从宋韵宸抽屉里翻出来的明信片,卡片是英文写的,落款为傅越时的名字。
那天恰好是情人节。
在付先河的执着要求下,他们本来要出去约会。
宋韵宸单位事情多,请假领导不批,他不容易赶回家时已经晚上七点,饥肠辘辘,没想到迎接的就是一个发了疯似的的男友。
他回忆了一下,想起付先河手上拿的这张信片是他婚后第一年傅越时寄给他的,同月同日的情人节,只是年份已走过了多个春秋。
那年傅越时在伦敦出差,宋韵宸因一门考试,留在巴黎。
伦敦多日大雾,巴黎正下着雨。
两个相距500km的城市天空尽是惹人讨厌的灰白。
早上傅越时给宋韵宸打电话说给他送了东西,下午带着信片的纸盒就到达宋韵宸手里。
欧洲的送信服务和快递时间都十分缓慢且不稳定,正常情况都要至少三天,何况如此恶劣的天气,横跨两国,宋韵宸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纯白的信片,无装饰,字句简单。
【傅夫人,展信如晤,今日收到件礼,想你会用,给你寄来。】
随卡片一起的是个包装精美的黑色盒子,里面躺着块银白色的石英表,如工艺品般熠熠生辉。
宋韵宸自己有块表,是十八岁生母送的生日礼物,戴了多年,表带已经磨损。
他对首饰并不热衷,只因为那是生母难得给的,才一直戴。
不知道为什么傅越时就此得出了“想你会用”这样的结论。
傅越时送的这块表是世界最有名的牌子之一,宋韵宸第一反应就是去网上查一查价值几何,结果根本都没有在网上搜到相同的款式,应是绝版。
他想,大约真的是什么不得了的客户送给傅越时的。
宋韵宸感到惶恐,收着一直也没怎么戴,好在傅越时之后亦不曾过问,大约是随手送他,压根也不在意他是否真的使用。
过了多年,那块表早已不走了,但太金贵,宋韵宸没扔也没钱拿去修,信片一同留下,搬家的时候顺道带着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这东西放哪儿,竟被付先河给找了出来。
他就不该在付先河的死缠烂打下同意给对方自己家的钥匙。
可傅越时写英文时格外冷淡严谨,短短一两句话,空行措辞都规整,比白石集团的总裁信还要正经,根本没一丝旖旎之情。
宋韵宸不懂付先河为何连这都要炸。
“有什么问题吗?”
付先河咬着牙道:“什么问题,宋韵宸,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是故意装傻还是怎么,你都跟我在一起了,还留着他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还有脸问我?”
宋韵宸刚开始还耐着性子试图解释一句:“就事论事,这根本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这两天宋韵宸写分析报告写多了,有职业病,条理分明地列出一二三点。
首先,这张卡片没有任何暧昧措辞。
其次,叫他傅夫人是事实,这只是欧洲写信开头的习惯。
最后,这只是恰巧在情人节寄来,因傅越时在信中表明了,是“今日收到的礼”,那块连同送来的表根本都不是傅越时亲自选购,没有条件构成定情信物,不要胡乱解读、四处发散。
付先河听完他的解释,却好像更生气了,阴阳怪气道:“我真是服了,你还挺有道理啊。”
见他还是这副态度,宋韵宸也冷下脸,压着火气顶了句:“你未经我允许,乱动我的东西,你又有什么道理?”
话音刚落,付先河脸色相当精彩,他当着宋韵宸的面把那张信片撕了。
宋韵宸愣了愣,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付先河撕完,感觉终于气顺了,软下声音哄:“好了宝贝,这事就这样,咱不闹了,今天过节,我特意定了餐馆呢,等你等到现在,你都不知道……”
宋韵宸说:“从我家里滚出去。”
最后约会没约成,两个人当然不欢而散了。
从那以后,付先河似乎总是默认傅越时爱他爱得死去活来,在很长时间里甚至让宋韵宸觉得不可思议,怀疑付先河是不是有什么臆想症。
宋韵宸自己并不是感情特别充沛的那种人,傅越时也不是。
他以为自己谁都可以,即使只是因为付先河的猛烈追求才在一起,答应的时候也没什么心理障碍。
跟付先河分手之后他则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感情匮乏,他不理解付先河的歇斯底里,不理解他口中所谓那种热情似火或者患得患失的激烈情绪,他也许其实是谁都不可以。
于是这之后他拒绝了所有恋爱,回避一切追求,纯粹是不想再惹上下一个“付先河”。
至于“他的爱人应当很爱他”这种鬼话——
他也不理解。
傅越时之于他就像那只名贵连城的绝版石英表,宋韵宸收到时惶恐,至多拿来收藏,连使用都不会,直至落得个积灰的下场,但再爱惜,这只表也终究不会再走,仿若多绚烂的生命也终有尽头,而再固若金汤的婚姻也会因时光停止。
他的爱人?
他哪曾有过什么爱人。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最近有些事一直没法写QAQ不保证频率,会尽量写完就更哒,大家屯屯不要等哦!鞠躬鞠躬
第40章 万贯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