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582)
飞利浦国王不合时宜的仁慈,打破了飞利浦王国平民对自己君主的敬畏。飞利浦王国平民绞死他们国王的行为,则打破了所有平民对他们君主敬畏——原来泥腿子也是能杀掉国王的,还是那么容易地杀掉。
更可怕的是,就算平民自己没察觉到,也会有无数野心家在背后推动。西大陆将会进入一个毫无道德(对王族和贵族来说)的可怕时代。
“贝切尔。”奥尔摸着贝切尔的头发,说,“我们血族有一句谚语——‘君主和贵族是天生的种吗?’或许几十代的君主和贵族真的是天生的,但追根溯源,他们的祖先也只是个普通人。”
“!”
“现在的局势,是我乐于看到的。但还是那句话,我会保护你的。”他撒了种子,小册子在世界各地的黑暗角落里点燃了点点星火。奥尔曾以为他这辈子都看不到了,没想到,他这一生或许会经历更多的精彩。
贝切尔吓得连连后退,看着奥尔的眼神中,再没有了刚才的期待——奥尔对于他们这样的王侯贵族来说,确实是最大的恐怖大魔王。
火鸟:“呃……我们血族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句谚语的?王族和贵族当然是天生的,毕竟血统越高贵,生下来的孩子觉醒后一般也越强,奥尔也是王族后裔哦。”
“……”其余住客们集体翻着白眼。
奥尔更是当作没听见。
世界风云变幻,贝切尔这位少女国王都能想到的事情,真正的野心家们,当然不可能放手。但诺顿、普士顿和波塞科尼,却如三根坚实的立柱岿然不动。
当第一辆汽车开向街道的时候,普士顿的本地人是惊恐的,甚至很多成年男子都跌倒在地号啕大哭了起来。这样的场面,让奥尔知道,那些愿意留下重新加入研究行列的学者们,都是顶着多大的精神负担的。
一朝被蛇咬还要十年怕井绳,这辆汽车对普士顿人来说,就等同于一条复活了的蛇。只能是居委会的工作人员一次次地为居民作解释,对他们说,普士顿禁止任何非医疗目的的人体改造。汽车就和工厂里的机器一样,是为了方便人类的。
还是有少量的民众逃亡,对此,奥尔也不予阻拦——逃出去大多很快就回来了,毕竟外头各国都在闹革命,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拖拉机是和汽车同时出现的,毕竟这玩意儿就是民用阉割版本的装甲战车,各式各样的农用机械开进了农田里。因为农业用地全部收归国有,所以,国有农场可以进行大范围的农田规划。57年,普士顿和诺顿是唯二实现了本国农作物丰收的“文明国家”(其实56年两国的收成也不错)。
57年,又被称为王血之年,因为2月飞利浦国王夫妇的死亡,只是个开始。一个又一个的国王被套上了绞索,这还是和善的死法,还有国王被扔进柴火堆里,就像无数异族那样被活活烧死。
各国虽然都有看过小册子的革命者,但那上面给出来的道路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就算看过小册子,本身也是才智出色的英雄人物,也不一定就能一下子选对适合自己国家和民族的道路。
普士顿迎来了很多的客人,有些比较大胆,直接就要求面见奥尔,奥尔也见了他们。其中的一些狂徒被他直接扔出了国境线,还有一些诚心和他见面的,寻求一个答案或一个方法的,奥尔和他们进行了愉快的交谈。
“我不可能随便两句话,就为你们指点出一条明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可能走出了康庄大道,也可能走进绝路,国家也是。我不了解你们的国家,不了解你们的民族特性,国家特点,国内情况,在一些小事上,我或许能帮你们看到对错,但在大方向上,我没有那个能力,也不可能代替你们做主。”
奥尔的态度,让一些人松了一口气——见识过小册子的他们,对奥尔是绝对佩服的,否则他们也不会在这儿了,但是,他们很担心奥尔真的对他们的国家插手。这种心情也是矛盾,甚至让他们自己也感到羞愧的。毕竟这是要别人的帮助,又不要对方“多管闲事”,这听起来实在是虚伪。
另外一些人则露出了遗憾,甚至焦虑。这些人是真的想奥尔直接插手的,甚至奥尔把他们的国王接到普士顿跟贝切尔一世一块儿养着,他们也无所谓的。
这两种人的态度,和他们自身的道德品质无关,完全是由他们各自的国家状况决定的。前者多来自大国,或至少也来自有些底气的国家,在没有外部干扰的情况下,他们更经得住闹腾,并且坚信现在的闹腾对于国家来说是有利的。
后者当然来自弱小的国家了,甚至有些国家在之前的战争中短暂灭亡过,流亡的国王和贵族们刚回国过上两年好日子,就被咔嚓了——他们觉得自己有点冤,可正因为流亡后又回国的贵族急于过上好日子,遭受侵略者蹂躏的民众日子才过得格外凄惨,国内平民的国族认同已经彻底被击破了。
继续闹下去,这些弱小的国家很可能就被吞并了,即使周边的大国也在闹,但人家至少认同自己是一国的,基本的凝聚力是有的。
不过,除了最开始的表明立场,奥尔的态度一直很温和,以平等的立场与所有来求学的人交流探讨,知道的就坦诚,不知道的就和他们一块儿研究。
这些人才是真正的英雄和枭雄,一国的精英——在这一窝蜂的男人当中,也有三位极其少见的女士。除了因为血缘直接继位的情况外,在目前的局势下,女性政治精英的出现,简直是太少见了。
其中两位女士都是寡妇,一位女士的双亲去世,她们都是继承了亲人的遗志。但不能说她们完全是为了与丈夫的爱,或与父母的亲情,才走上现在的这条路,那是对她们的侮辱,即使她们确实爱丈夫和家人。但只能说,在和丈夫的相处和在家族的熏陶中,她们发现了自己的路。
从她们的身上,奥尔看见了海伦娜一世,还有奥尔蓝星生母的影子。
“我希望能够在普士顿大学建立政治学院,您是否有意留下任教呢,鲍尼尔夫人?”奥尔向一位夫人发出了邀请。
“……因为我是个女性,才更适合留下当老师吗,殿下?”
“不,因为您的性格清廉刚毅,其实您不太善于和人相处。但真正的政治,就是与人斗争,却又不断妥协合作的过程。这一点,我也不擅长,不过我足够强到让别人都为我妥协。”奥尔笑了,“但同时,您对于年轻人却比别人都有更多的耐心,也愿意让步,给他们机会,我听说您过去也确实曾经当过小学的校长。
您是政治学院院长的最佳选择,如果您拒绝,我才会去询问别的男士。或许,您对普士顿皇家大学的了解还不多,您可以去看看。目前,医学院(娜塔莉)和理工学院的院长(怪才机械师蒂姆莉),都是女性。您也可以和您的同伴们在街道上走走,我们普士顿有大量的女性公务人员。”
“!!!”鲍尼尔夫人瞪大了眼睛,她来到这儿之后,前往的地点,就是普士顿安排给她的宿舍、图书馆和公告栏上奥尔开课的礼堂。
比起部分男性求学者到这儿没几天,就开始留恋舞场、剧院和酒吧(感谢各国的难民,极大丰富了普士顿的职业),三位女士的活动地点基本上都是相同的,毕竟她们走的这条路本来就对道德品质的要求很严苛,女性的话,要求更是成倍增加。
“这是我的失误,稍后我会安排陪同的工作人员。如果想从政,只做纸面文章是没用的,应该到民众中去。”
“十分感谢您,殿下……请给我一点时间,思考您的建议。”
“一周可以吗?”
“可以的,殿下。”
接下来,对这些求学者,确实有了进一步的安排——日常表现优异的人员,直接被安排进了大学宿舍,极少的一部分人被直接驱逐出境,剩余的维持过去的安排。在大学宿舍的这一批,有了被奥尔直接安排过来的陪同人员,他没有给女士们特别的待遇,这反而让女士们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