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448)
这棵白杨不是达利安,他只是奥尔心目中的,基于他对达利安情感而实质化出来的一个精神象征,因为他和达利安有着亲密的关系,白杨树在某些时候,能够让达利安本身的精神在奥尔的精神世界里降临。
所以,现在这个情况,不是达利安主动地伤害了奥尔,而是代表着达利安在奥尔心灵中的真实地位。
六位住客都叹了口气,这就是爱情啊。白杨树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应龙身上的肿瘤,贪婪吸吮着应龙的营养,可实际上,盘曲的根又何尝不是应龙的支撑呢?
“轰隆!”诺顿今晚,又下了一场暴雨,明明已经是冬天了……
奥尔回到家里的时候,天本该已经亮了,但因为倾盆的大雨,所以外头还是一片墨色。
亚伦就站在大雨中的警局门口,浑身已经湿透了,看见奥尔回来,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先生,重要的东西已经被转移走了,负责的人说,他们会在家族墓地里安稳地休息。”
奥尔点了点头:“我……”奥尔本想说去阿尔弗雷德那上课的,光明教会闹得这么大,国王不可能不知道,这应该是她允许的。国王有事的话,她会来叫他的。但是,奥尔改变主意了,“准备马车,我去王宫。”
奥尔觉得他就像是一个在密林里迷路,又总是碰到野兽的人,在野兽的追赶下,他不断地奔跑,越过一条条沟渠与山岗,但是,或许,他该试着回头,选择主动出击了。虽然意图凭借人力与狼群、猛虎搏斗,不过是滑铲送快递,但是,他又不是人。
“另外跟阿尔弗雷德说一声,让他帮我总结一下教会当年分裂的始末,以及西大陆诸国的情况,诸国就从普士顿开始吧。”
“是,先生。”
奥尔一路靠在车门上,好像是在打盹,但车停下的瞬间,他的眼睛就张开了,坐在对面的亚伦吓了一跳。从认识到现在,先生展现出来的东西,一直在打破他们对他的认知,但刚刚先生的眼神,吓到他了……
奥尔眨了眨眼睛,灰色的眼睛重新变得温和下来。奥尔拍了拍亚伦的肩膀,下了车。
还是那间以蓝色调为主的休息室,但今天亲王没在,只有国王一个,她的裙摆上放着一本《安莲娜》这是最近很流行的小说,她跟前的茶几上有一个花瓶,里边插着那朵珍珠玫瑰。
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挨着我坐吧,亲爱的。”
“是的,陛……母亲。”
“飞艇的制造图是我们从普士顿偷出来的,说实话,刚得到它的时候,我认为这是个陷阱。虽然我们为了得到图纸付出了很多,但相比起我所见到的,它所展现出来的价值,得到它的过程太轻易了,普士顿的反应不对劲。
直到不久前,我得到了新的情报。”国王从《安莲娜》里,抽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架螺旋桨双翼飞机,“你怎么看?”
“只有照片,我能知道的,也只是它能承载两人,飞机上配备有机枪……它的灵活度应该比飞艇更强,但是,天军训练完毕后,有飞艇所在的空域,这家伙就只是活棺材而已。”
能看出来,这些飞机和蓝星一战期间的木头飞机还是有所不同的,大概是燃料的关系,气精和煤精这种BUG能源,让最粗糙的发动机也能具备强劲的动力。所以,这架飞机的坚固程度上,应该更强,但也仅此而已。
至少照片上这个型号的飞机,还是连舱盖都没有的状态,那么,即使飞行员是改造人,飞机的飞行高度也低于飞艇。
能飞的异族,再配合飞艇的防空武器,这些飞机就是飞行的打火机而已(一打就着)。
听奥尔这么说,国王笑了笑,但是,奥尔还没说完:“陛下,我国同样也应进行飞机的发展,强与弱,只是现阶段的对比而已。假如飞机变得更快,更坚固,再搭载上适配的武器,将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威胁……能飞并且拥有战斗力的异族,毕竟只是少数。”
国王的眼睛亮了,刚刚的笑容放大了一倍:“我亲爱的,在刚刚之前,我在面对你时,总觉得你是被我掳进宫殿的王子,被我强迫着,这样又那样。虽然看一位美男子不甘不愿的模样,也是一种乐趣,但显然,我更希望你心甘情愿。”
飞机的情况,和过去奥尔提出的建议不同,因为这是一件和奥尔根本没有直接关联的事情。
“……”奥尔只觉得五雷轰顶。
这种事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有必要拿出来说吗?
“哈哈哈哈!”国王抬手拍了拍奥尔的脸颊,“好了,别害羞。飞机的事情也交给你。别拒绝,它也算是天军的一部分,没必要弄出两套系统来。
我的学者们用了三年,制作出了成熟的飞艇。但我并不知道普士顿是否有飞艇,或普士顿是否有更好的针对飞艇的武器……
所以,奥尔,你觉得我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应该站在哪一边呢?”
“与普士顿敌对的那一边。”
“哦?因为普士顿的政策太过残忍吗?”
“不,因为首先,普士顿是西大陆更有实力的一方,在战争前半程,可以想象普士顿将会以压倒性的优势,横扫西大陆。诺顿假如选择普士顿作为盟友,那么我们在普士顿的阵营中,并不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我们不只是可有可无的,甚至还会被看成争抢普士顿的胜利果实。
其次,普士顿发动战争的主要目的,是获得更广阔的土地与资源,人口对他们已经没用了。诺顿则是目前占有最多海外殖民地的国家,我们和他们的利益,有着直接的冲突。
最后,陛下,普士顿的士兵,将无法承受长期战争的压力,他们必然会崩溃。普士顿必败,没必要和必败之国结盟。”
“一二条我认同,但第三条我真的是第一次听说,来给我细说说吧,奥尔。”国王将身体一歪,靠在了靠背垫上,放在地上的脚也挪上了沙发,直接蹬在了奥尔的大腿上,这是一个完全不拿奥尔当外人,十分随意的姿态了。
只有第三条是第一次“听说”,那就代表着一二条国王是听说过的。她虽然此刻中立,但其实早已经做好了选择。
“母亲,对于人来说,长时间作战,是需要一个信念的。为了钱财、为了权力,为了身后的父母亲人,为了活命,为了战友,为了一个更美好的世界……无论是低劣的平常的,又或是高尚的,总得为了一点什么。
我不清楚普士顿的高级军官是怎样的情况,但我能大概猜到普士顿低级士兵的情况。他们大多数人没有父母家人,进入军队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分配,或为了公民的身份。而获得公民的身份,则是为了不会成为工人。
这是一群为了恐惧而战的人,而恐惧造就出来的,不会是战士,只会是疯子。
当然,这些猜想完全是建立在我浅薄认知的情况下,很可能是狭隘的。普士顿这套体制的建立至少也有十年,他们应该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但是他们的根基不变,再如何进行形式上的改变,作用也不大。
所以,陛下……我推荐您建立红十字车队,同时为敌我双方的士兵服务。”
军队是有军医的,但奥尔巡视过诺顿周围的军队后发现,至少在非战时状态,普通士兵是没资格向真正的军医寻求帮助的。他们最多能从医务兵那里,得到两勺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部分军营里甚至由木匠或理发师兼任医生,这可不是开玩笑,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木匠善于截肢和制造假肢,而理发师善于放血。
——理发师门口的那个旋转着的红白蓝招牌,代表着人的静脉、动脉和白色纱布。
即使现在正经医师越来越多,但为了省钱,部分军队还是更愿意雇佣这些“手艺人”。
红十字是医疗的代表,当然,这也是从普士顿传来的。
“为敌我双方服务?”
“是的,陛下,尤其是为普士顿的底层士兵服务,让他们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为普士顿皇帝效忠,努力争取把自己改造为一个铁皮人外,还能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