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只是个教书先生而已啊(197)
元问渠指尖微颤,他被戚月窥抱在怀里,但依然继续道:“朝霜,我下令杀了上万人。”
戚月窥呼吸一滞,元问渠向来对百姓宽容,在他登基称皇的那些年,没有人比他看得更清楚。
减免税负、重新丈量土地、诛杀奸臣宦官、整治地方官吏,哪一件都是为着百姓着想的。
甚至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再不舍,也会派他亲自去地方处理事情,往往一别就是上月。
没有人比元问渠更希望百姓过得好。
但在他不在的时候,他却以病弱之身,亲自下令杀了他在位数十年最为之殚心竭虑的一群人。
元问渠撑着戚月窥坐直身子,眉眼微弯,轻声道:“朝霜,当年的招魂是元成青放的,如今西北再次出现招魂,定然有他的手笔,我会在一切发展起来之前,亲手杀了他的。”
戚月窥看着元问渠,良久,回道:“好。”
——
寒食寺边界。
这里是绵延千里的深山老林,千百年来都被浓重的毒障所包围,人迹罕至。
而就在这片林子的入口处,一个巨大的石碑横戈在这里,上面刻着三个大字——望月林。
旁边还有一行稍小一些的字,写着“毒障致命,禁止入内”。
孟瑶青此时就站在这块石碑下面,仰头看着这座石碑,目光悠长,不知在想什么。
随后,他略过石碑上面的警示,径直走进了深林。
一刻钟后。
不远处传来一阵低声细语。
“他又进去了?”
“是,师兄,这次是我亲眼所见!”
“好,我即刻去将这件事告诉住持,你切记不要让他发现。”
"是,师兄还有,方才我偷看一眼,发现他他手上似乎拿了好些红色的绸带。“
“当真?”
“千真万确!”
“好……”
……
与此同时。
皇宫。
时重霜刚避开周围各方眼线安然回到重华殿,还未修整片刻,就见殿内中央已经一坐一站着两个人。
看样子是在等他的。
时重霜行礼:“殿下。”
元成煜忙走过来,道:“不必行礼,而且……以后怕是也轮不到你对我们行礼了。”
时重霜抬眸:“臣不懂殿下此话何意。”
元成青背手站在元成煜身后,出声道:“此话何意……你我心知肚明便好。”
时重霜看向两人,问:“不知两位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元成煜和元成明对视一眼,道:“长话短说,我们在这里逗留不了多长时间,今日我们前来,是传达我母妃的意思。”
时重霜眼神一动,抬眸看向两人。
元成明拉过元成煜正色道:“母妃说,小时大人的身份她已经知晓,陛下心意已决,想来不久便会公之于众……我和成煜,非帝王之材,若有来日,陈家上下,定当竭力相助。”
话说到这里,时重霜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陈贵妃已然表明态度,但他现在却不能贸然回话。
时重霜看着两人,道:“贵妃此话严重了,两位殿下龙章凤姿,来日定会大有所为,一生顺遂的。”
元成煜歪了歪脑袋,听着时重霜的话,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元成明却一笑,对时重霜行礼:“小时大人,告辞。”
元成煜跟在元成明身后一同离开,走到半路想起来什么,赶紧跑回来,和时重霜说:“对了,时子原让我带话给你,说时大人还在家等你,此外,无论你做什么,国公府都会在你背后。”
时重霜听后,愣然了片刻,继而向元成煜行礼,道:“多谢殿下带话了。”
元成煜点点头离开。
长盈将烛台上燃了近一夜的蜡烛换掉,不经意看到一旁坐在桌前走神的时重霜,以为他还在想方才两位殿下的事情。
长盈收拾好殿内才轻声凑到时重霜跟前,道:“主子?”
时重霜回神:“什么事?”
“您的衣衫破了,要换下来吗?”
时重霜看向衣摆,今早来得匆忙,便没有换,破的地方无伤大雅,倘若不注意也看不出来破绽。
时重霜将外袍递给长盈让他处理掉,看着长盈向外走去,想了想,喊住他:“长盈。”
长盈转身,问:“主子,还有何事吩咐?”
时重霜看着长盈和长恒七八分相像的脸,想了想,问道:“平日里会有人将你们……算了,去吧。”
长盈眼神略带疑惑,但还是点点头退下:“是。”
殿内空无一人,时重霜起身,缓步走到铜镜前。
铜镜内映照出时重霜的脸,又缓缓同另一张更加成熟的脸慢慢融合。
【问渠就喜欢我这般年长的。】
啪嚓——
时重霜一拳打在镜子上,镜中的人瞬间碎裂成许多块掉落在地上,映照出时重霜眼底的幽暗。
什么不在意,时重霜心中的怒火憋了一天一夜,早已在爆发的边缘。
戚月窥在他面前让先生泄出来的场景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恨不得当场就杀了戚月窥。
但他不能。
杀了他,先生就真的会生气不理他了。
咚——
戚月窥手上的茶杯滚落在地上。
元四四正在闷头扒饭,抬眼问:“怎么了?”
戚月窥将杯子拾起来,不着痕迹摸了摸满腔愤怒快要溢出来的胸口,道:“无事,不小心手滑。”
现在某个毛头小子大概在独自生闷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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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看着大纲总在想,嘿,这不分分钟完结!
写了一天后……(瞪大眼)怎么才写到这里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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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投喂的海星(鞠躬~)
第149章 你是我的孩子啊
安顺楼。
元问渠一行人到的时候,秦觉已经在雅间内等候多时了。
看着他身上属于大梁的衣饰装扮,元问渠摘下帷帽,道:“陛下,久等。”
秦觉起身迎接,略过元四四——这个他是见过的,待看到元问渠身后跟着的戴着帷帽的高大男人后才微微一顿,但他还是朝他们点头示意,没多问,只道:“请坐。”
秦觉端坐在元问渠对面,看着元问渠,率先出声道:“不知今日先生让人邀我出来,所为何事?”
时局急转直下,谁能想到当日时重霜之困根本就不算是困,甚至还传出来时重霜是启正帝亲生孩子的传闻。
启正帝现下态度不明,上朝的日子也延后了,但隐隐的态度却已经让朝廷上下议论纷纷,国公府闭门谢客,但谁都明白,这大抵是真的,也许时重霜不久之后就会从重华殿被放出来,以另外一种身份。
秦觉今日姿态不算高,他已经失了谈判的先机,秦云庭还在皇宫里被关着,现下反而是他处于下风,要元问渠来帮忙了。
元问渠看着秦觉,并未说时重霜的事情,而是问了他另外一件事:“今日前来,自然是回复陛下之前同我商议的事情。当然,在这之前,我还要问陛下另外一件事情。”
秦觉在元问渠主动说出先前他们商议之事时便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心中一动,他看向元问渠,正色道:“先生但问无妨。”
元问渠转了转手腕处的佛串,问:“寒食寺先前从未传出可以有办法避免毒气入体安全穿过毒障的消息,不知陛下是如何笃定寒食寺的僧人定然可以带着陛下的兵穿过那深山老林的?”
秦觉沉吟道:“……这就仰赖于你们的国师了。”
元问渠眉心微动。
“孟瑶青前不久来过北秦一次,亲自带着我的一个臣子去了趟望月林,安然无恙回来了。”秦觉道。
“他说他会将安全穿过望月林的路告诉住持,但这件事需要先生您的首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