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食用狗粮的正确姿势 上(122)
苟梁坐直了身体,表情恢复一本正经的仙气飘飘。
“请他到内厅,我稍后便来。”
犬影领命而去,苟梁苦大仇深地拿过药碗将汤药一口喝下,随即皱着脸,瞪着钟诠。
钟诠摸摸他的头,给他递水漱口,又投喂了一颗蜜饯。
苟梁边吃边看着他,心道蜜饯算什么绝色,他只想吃小蜜橘!钟诠仿佛听见他的心声似得,捧着他的脸亲了亲,苟梁顺势把满口的苦涩一股脑强加给他,顺便生啃了好些正魂力,这才一本满足地退开他——嘛,虽然味道不如那液醇正,但也是很甜哒。
李惜看钟诠将他抱出来,苟梁脸色绯红嘴唇红艳,丝毫不像病态。
被钟诠扫了一眼,他不敢多看,忙作揖道:“李惜见过先生,之前不知先生大病,未曾问候,还请先生见谅。”
“无妨。”
钟诠将他放在软塌上,安静地侍立一旁。
苟梁眼锋一扫矮几,钟诠会意地换了爽口清脆的水果换掉了上面的糕点。
苟梁吃了一口,心感满意,这才开口对局促的李惜道:“小侯爷冒险前来,所为何事?”
李惜忙说:“如今太子监国理政,朝野上下无不称赞其贤能。先生便就坐视他收拢人心,继承大统吗?”
“怎么,你这是在质问我?”
苟梁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李惜一惊,忙起身说:“惜不敢,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请先生不要与我计较。只是如今朝中形势如此,陛下不知还能不能收回太子手中的权利,只怕他这代理朝政很快就会变成名正言顺了。”
皇帝一病不起,谢绝朝臣的探视还把朝政全都交给李彦,不少人私心里都怀疑太子是不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禁锢了皇帝。
但刘不语每日都会进宫面见皇帝,并不见什么异常,如此看来又不像是太子动了手脚。
此间形势着实让人费解。
苟梁勾了勾嘴角,笑道:“急什么,登得越高跌得越重。李彦他,怕是得意不了几时了……”
第61章 蜜橘味的影卫攻(19)
李彦能得意几时,朝中人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在太子殿下监国三个月之后,皇帝便下旨意欲退位让贤。
这则消息震惊四下。
内阁大臣们见过皇帝之后,也被病重垂危、满头斑白的皇帝吓了一跳。
再听皇帝亲言:“朕自十四岁便征战沙场,后临危受命弃武从文,励精图治,不敢言功但求无过。如今朕病重,于朝政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子理政未见过失,又有众位爱卿从旁协助,朕自放心。即日,着太常寺拟定吉日,让太子尽快登基。尔等皆是贤臣良佐,国之栋梁,今后,也必待太子如朕一般……咳咳咳。”
便是心中再多想法,也只得领旨办事。
皇帝等不及了。
多次吃下秘药虽勉强保住他的性命,但反噬的后果也非常严重。
短短不过半年时间,他的头发就变得灰白,身体从内部腐坏掏空,他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传召钟越将他们的交易提前了。钟越还不能确定李彦如今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剩下多少,但见皇帝确实时日无多,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当太常寺卜算的吉时拿到手中,李彦终于忍不住喜形于色。
“重辉。”
他匆匆赶到钟越所住的偏殿,一把将他搂入怀中。
钟越怔了一下,回头笑问:“彦郎,什么事让你如此开怀?”
时过两年,他已经年近弱冠,褪去了少年的青涩,气质内敛了许多如宝剑藏锋,耐人寻味,况他如今病态全消,容貌比当年初见还要俊美。
再见他笑靥如花,过往种种的面目可憎都化作飞灰。
而钟越做事高调,许多人都清楚,皇帝是在见过钟越之后才下了禅位旨意,太子能够如此顺利地继位,他居功至伟。
“今日太常择定登基大典的日期,便在下月十五之期。再过一个月,我便能坐上那个位置,届时……”
李彦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和迫不及待,亲吻他的鬓角深情款款地说:“重辉,此生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是我三生之幸。”
钟越眼中凝出泪花,看着这样的李彦,一时有些恍惚起来。
李彦眼中的温柔不似作伪,便是这样的目光屡屡让他沉溺,那些过往在眼前浮现,他一时有些不确定起来:此生除了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再无人能让他如此爱恨情浓……自己真的能狠下心,断送他的帝王霸业,取他性命吗?
但很快,李彦的话就斩断了他最后一丝迟疑。
李彦问他:“当日重辉曾说,待你年至弱冠,便可执掌钟家。那时,你可会返回天机山?”
钟越心一沉,随即笑道:“不必等到我的生辰,待你登基之日,我的族人便会拥我为族长,迎我回族。当日,皇帝有意让位于安王,我进宫后便是以此为条件与他谈判。我告诉他,我钟越,一生只认你为帝王之尊,我活着一天,钟家的态度都不会有所改变,这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我怕那日一别,不知今生还能否再见。”
李彦没有发现他眼中的复杂之色。
听到他父皇曾经属意安王想要废除他,李彦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坚定了要将安王斩草除根。再听到后来,李彦一时欢喜一时感激,一时却又满怀不舍:“重辉,你别走。我们不是说好要携手看遍山河锦绣,共创盛世吗?永远留在我身边,可好?”
钟越抱紧他,哽咽道:“彦郎,我也不愿,可是……我别无选择。”
唯有你的命,能成就我。
而我,已有取舍。
李彦不知他心声,闻言急声道:“为何?天机山与上京不过几日路程,即便不能长相厮守,那时你是钟家主,我为梁国王,我们要见又有谁能阻拦?”
“你不明白……钟家祖训如此。我原本以为放弃钟家,不要我天机子的身份,就可以成全我们的厮守。可是如此一来,你便无缘天下,你会悔恨遗憾,会煎熬困苦。我怎么忍心?与其让你在我身边难过,倒不如,相忘于江湖。”
“重辉,你别这么说。这江山没有你,又有什么意思?”李彦将他转了过来,捧着他的脸说:“规矩是人定的,待你成了家主,为何不能破而后立?还是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你胡说,若非为了你,我何苦……”
“重辉别哭,我知道你的难处。但我也相信事在人为,我们走到如今,斩去一路荆棘,才终于踏上坦途,再没有谁能阻止我们在一起。”
钟越哭得越急,他问李彦:“你爱我吗?”
“当然,弱水三千,我只要你。”
李彦坚定地说。
钟越深吸一口气,抱紧他,低声道:“李彦,记住你今日说的话……别骗我。”
安王府。
比起东宫人人喜上眉梢,这里阴霾笼罩。
牛笔看着脸色阴沉的安王,出声道:“殿下,你可想好了?迈出这一步,将再无回头之路。”
安王握紧拳头,“难道此时此刻,先生还有他法可想?即便是我退让,又真的有回头路存在吗?”
想到宫中暗线传回来的消息,他就恨不得把钟越五马分尸。
分明,父皇已经有意废黜太子退位与他,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屈服于天机山的威势,传位给钟越支持的李彦,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眼看李彦登基在即,安王自知大势已去,只能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他放弃这最后一个机会,李彦也绝不会让自己当个富贵闲王——正如他事成,也绝对不会让李彦多活一刻一样。
所以,他只有放手一搏。
而安王在朝中自有亲信,还有母族依靠,再不济还有张家——张添曾辱钟越,张家绝不会坐视李彦上位——他逼宫篡位并不是全无机会。哪怕失败,结果最差也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