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136)
听风里, 苏先生看着信,叹息一声,摇摇头, 对旁边管事道:“前日来的那位明先生, 辞去吧, 以后也不考虑录用。”
管事一惊,那人可是他引荐过来的, 还送了自己不少好处费, 忙问道:“苏先生, 这是为何?不是都说的好好的让他明日就过来任职么, 这小的如何回话啊?”
苏先生也不多言,将信抛给他看。
管事接过一眼扫去,也是脸色一变,但想想那些银子,咬牙道:“可是苏先生,这写信之人藏头露尾,不敢以真姓名告知,而且这事情没有证据,外面也无风声,若是造谣之举,岂不是误会明先生了!”
苏先生轻轻一笑,眸中掠过一丝凉意,道:“空穴来风不可全信,但也不可不信,我听风楼又不是非他不可,用不着担这种风险,你明白么?”他顿了顿,似笑非笑,“郑管事,有些事能办就顺手办了,该拿的拿,不该拿的你仔细些,若是损伤了茶楼利益,余可不留情面。”
这话让郑管事,心头一紧,讪讪称是。
而明先生这边,本在准备明天第一场登台的事,突然就被通知听风楼永不录他,他在望春楼的事终究是被传出去了。
这让他心头一阵火起,将满室砸得一片狼藉,仆人都吓得躲了出去。
“可恶!”
明先生是位外表极为俊郎的书生,哪怕年过中旬,颌下蓄了一把胡子,也只会让人觉得飘逸有风度,此时却脸红耳赤,双目充血,显然气恼极了。
果然他就不该信任那群人,不论望春楼还是踏雪楼都信誓旦旦说不会把他所为传出去,结果还不是传来出去,阻他后路。
明先生脑中闪过数个念头,想怎么反击回去,若是踏雪楼所为,那他就把多年来往的书信曝光出去,来个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但若是望春楼传出来的,他倒是没对方什么致命的把柄,最多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各位先生的小癖好,如江先生喜生吃大蒜有口臭,白先生喜穿红色亵裤,吴先生喝醉了会像个孩子一样哭……
可是这些说出去,别人也只会当个笑谈,还会觉得平日里风光的说书先生原来还有这么普通人的一面。
“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明先生焦急不已,这样的事传出去,就是他一生的污点,哪个茶楼都不会接受他,以前相熟的先生也会鄙夷疏远他。
和踏雪楼合作他确实赚了不少银子,若节约一些用,再做点小本生意也能过活,但是享受惯了的人哪能再入清贫生活,他素来大手大脚,觉得只要再去说书一场,就能把银子赚回来。
更别说这些天为了重回说书,他特意花大价钱做了几身说书穿的华贵衣服,若是不能再说书,这些衣服也是白费了!
明先生心中急切,又抱有侥幸心理,觉得这事可能只有听风楼知道,不如问问其他茶楼,本来他心中还有几分傲气,觉得只有听风楼才配他的身价,如今却是管不了那许多。
可接下来几天,一连串打听过去,才发现平遥城的茶楼都知道那事了,纷纷婉拒他想来的请求,还有人大肆戏谑他,骂他背叛东家,落得这个下场活该。
原来,这事是被那郑管事传出去的,郑管事 把银子退回去后,越想越不得劲,觉得明先生这是有意在害他,做过那样的事还让自己把他引荐入听风楼,若是以后再犯被抓,那不是连累到自己身上么!
于是,一气之下,郑管事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整个平遥城的茶楼都知道了。
消息没多久就被宁景知道了,他微微一笑,这倒是帮他省事了。
且再等些时候,等把明先生逼上绝路,让他不得不选择听从自己的吩咐,再伸出橄榄枝。
於皙征礼——
踏雪楼因之前的事,许多先生对此避之不及,一时也难凑齐先生,宁景并不是很急,他算着时间,正好后天回家一趟,等再来玉周城前两天可以找上明先生,把这件事情谈妥。
和安村,柳
柳大哥再次把马管事送走,脸上的笑意在这里一离开后就跨了下来,柳大嫂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埋怨道:“夫君,这事还要拖到何时去啊,近日咱们铺子的客人是越来越少了,都去了隔壁那家什么比隔壁好的铺子,真是气煞人也!这取得什么破名字!”
柳大哥脸色也是阴沉下来,往常他们铺子一个月能进账十多两银子,遇到节日或者过年,更是能卖个三四十两,这事他们夫妻两都很低调不为外人所知。
但是现在,自从隔壁铺子起死回生,他们家的利润就日渐减少,这个月竟才卖了五两银子不到,还是初期那家铺子不扬名的时候卖的,现在那家铺子生意红火,反观他们家,哪怕加量不加价或者直接降价,人家都不来看。
前几天更是一批卤菜放坏了,他婆娘不舍得浪费,接着卖,结果被老客户买去了,当天就拉坏了肚子,扬言他们不赔偿就去见官,这一下子又赔了三两银子医药费。
真是晦气!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换铺子去城里,远离这家离谱的铺子,还取个什么倒霉名字,比隔壁好,简直在打他的脸!
柳大哥叹了口气,道:“可是这马管事就是不引荐我去见见马少爷,不见一面,我这心里没底,他一个管事,真的能说话算话吗?”
柳大嫂把碗一放,叉腰道:“夫君,人马少爷也不是咱这种人想见就能见啊,城里铺子最少也要四五百银子一间,人家都说了帮着咱开,是他们自家的铺子,只收咱们二百两银子,日后再抽成,多好的事,咱家可不能错过了!”
柳大哥皱眉想了想,问向柳大嫂,道:“你娘家那哥儿弟弟和贾少爷的事何时办啊?数数日子,差不多了吧。”
这话让柳大嫂神色一僵,笑了笑,掩饰下去,道:“快了快了。”
她垂下眼睛,心里有点发虚,因着她一直吹嘘自己弟弟能嫁去城里当少君,到时候肯定帮衬柳大哥生意,后者才一直对她忍让,连前天她犯下那样的错都没有太多责怪,就是看在她弟弟的份上。
可是,这些天听陈瑞雪说,贾少爷对婚事有些顾左右而言他,时不时还不见他,当初说好的日期眼看就到了,聘礼连个影子都没有。
柳大嫂心里也是像着火了一般急,潜意识也意识到贾少爷没准只是说说不当回事,可心里却不愿承认,这前两天陈瑞雪说要银子买身衣服好好打扮一下,再去谈谈口风,她还特意从家里偷摸拿了五两银子过去。
为了和贾少爷的这门婚事,前前后后在陈瑞雪身上她就搭了三四十两银子了,这些柳大哥也是隐约知道,若成不了,柳大哥都得把她扒成皮。
柳大哥没有发现柳大嫂的心虚,他还在想着铺子的事,照这个情况亏损下去,他迟早也会如当初徐记铺子一样被迫转让,那时候还得不偿失。
他自认是有几分眼光和果断的商人,这种情况抢不过生意,就应该及时止损,把铺子搬去城里,对外还能宣称他不是做不下去被赶走,而是铺子做大了,瞧不上镇上的生意了。
这话传出去多好听,别人都会以为是他铺子卤菜做得好,说不定还会慕名而来买了吃。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决定再试马管事一下,还是没问题,他就应了这件事,拿银子去城里开铺子,再把镇上的铺子出手,周转一下。
心中事情想定了,他才随口问道:“二弟呢?似乎多日没见人了。”
柳大嫂哼了一声,道:“人家现在发达了,我前日听说有人看到他在酒楼请人吃酒,出手阔达得很,说不定寻着了什么赚大钱的活计,也不告诉我们这大哥嫂子一下,尽吃独食,家里的地也不管,二房媳妇也是跟着硬气了,饭也只煮他们吃的,这个家迟早被他们搞散了!”
柳大哥闻言神色也是不满,觉得没一个省心的,发达了都不知道想着这个家,嫁出去的柳静秋如此,现在见他面都跟没有看到似的,也不拿东西回来了。
老二找到赚钱的活了也不告诉他,主要是家里的地也不管,柴火不打,碳也不准备,这眼看寒冬将至,一家子都准备冻死在冬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