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侯天生反骨(182)
这时候太子爷正提着酒坛子从外边回来,亦道:“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跑出来了?”
太子爷想了想,睁着一只眼闭着一只眼往里走:“玩儿去罢,不用管我。”
*
陈恨敲了敲陈府的侧门,低声道:“张爷。”
门房张大爷在里边给他开了门:“回来了?”
“回来了。”陈恨拉着李砚往里走,“我带了人回来,别告诉旁人,明早就走。”
这好像也是李砚头一回来陈府,他跟在陈恨身后,朝张大爷点了点头,也喊了一声:“张爷。”
张大爷把侧门掩上:“去吧。”
陈恨带着他回了院子,房里还留着灯,林姨娘坐在榻上做针线——镶兔子毛儿的衣裳。
“阿娘,我回来了。”陈恨拍了拍衣袖,转身去给李砚解外裳,“带了朋友回来。”
林姨娘整了整发髻下榻,李砚也唤了一声阿娘。
陈恨瞪他,胡喊!
长街那边传来打更声时,陈恨与李砚正坐在榻上吃栗子糕。
“再有几个月,爷就十五了吧。”
陈恨随手解下冠上的铜簪子,拨亮新一年的烛花。
第133章 番外(2)猫猫后遗症
病例:本朝忠义侯陈恨
详细描述:
陈恨当过好一阵子的猫, 所以他——
喜欢吃鱼。
连带着李砚也陪着他日日吃鱼。李砚心道, 得亏那时候没把陈猫猫打发出去捉老鼠。
喜欢裹着小毛毯子往人怀里拱。
特别是作息尚未调整, 白日里将睡未睡、半梦半醒,以为自己还是一只猫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找不见李砚, 抱着毯子梦游似的找他,谁也拦不住。
某日李砚在太极殿议事,陈恨抱着毯子,一路从养居殿走来,途中遇见的禁军、太极殿门前守着的小太监, 没一个人敢拦他, 也都拦不住他。
太极殿上吵得正凶,他一进去, 众人噤声。
还以为他有话要说, 谁知道他径直往前走, 上了玉阶, 走到李砚面前。
一手按在地上, 把李砚堵在席上, 目光迷离地盯着人瞧了一会儿。
还没来得及扑进李砚怀里,陈恨就醒了。
他梗着脖子, 没敢转头, 料想下边该全是人。
诸位大臣看着,只以为是事出紧急,忠义侯还裹着毯子就过来了。后来忠义侯用手掩着,凑在皇爷耳边, 不知道说了什么,皇爷面色凝了一凝,抬手便让他们下去了。
莫不是叛乱又起?或许是西北兵变?众人皆以为不妙,忧心忡忡地行了礼就要退下去。
临走前,还不忘悄悄看一眼——忠义侯似是僵着了,还把皇爷按在席上。
只有离得近的仪仗宫人听得清楚,忠义侯在皇爷耳边说谜语一样,就说了一串的喵。不敢动,不敢动。
李砚按在席上的手捻他垂下来的头发玩儿:“人走了。”
猫猫僵着的腰身肩膀都软下来,恨不能钻到案下躲起来。
丢猫了。
*
当猫的时候晚上不睡觉,还没调整过来之前,陈恨白日里犯迷糊,晚上却精神得很。
最要命的是,李砚晚上起夜,陈恨下意识以为他会被淹死,得跟着他。
头一回李砚还问他,知道陈恨是怕他淹死之后,脸色都变了:“你倒是说说怎么能淹死?”
陈恨发誓:“没有别的意思,猫比较单纯,怕水,就以为别人也很容易淹死。猫就是这么想事儿的,真的。”
“离亭。”李砚叹了口气,“这毛病得改了。”
“明白明白,奴明日就改。”陈恨悄悄觑他一眼,轻声问道,“奴明儿改,那今儿还能跟着去吗?”
李砚不语。
陈恨想了想,爬回榻上去睡了。好像生离死别一样,抽了抽鼻子,对他说:“皇爷,你快点回来。”
*
晚上太精神,陈恨瞪着眼睛熬到了白日里,所以一到白日里就犯迷糊。
他想着先把晚上不睡觉的毛病给改了,白日绝不合眼,熬得眼睛都红了。
膳房也不再端鱼上来,高公公亲自看着了,从今儿开始停一个月的鱼。
陈恨吃不着鱼,眼睛就更红了。
用膳时,陈猫猫蹲在地上,吐着舌头吃猫饭。陈恨红着眼睛盯着它碗里的饭食,恨不能同猫抢饭吃。
蔫蔫地熬过了白天,一到晚上,他就又精神了。
“皇爷……”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李砚,哑着嗓子喊,“又不困了。”
李砚也转头看他:“难受了?”
“一点。”陈恨蹬了蹬脚,把身上盖着的锦被踢下去一半,“奇怪得很,有点想爬上屋顶猫叫。”
“嗓子怎么了?”
“不知道。”陈恨咳了两声,“大抵是冬春交际的时候受了凉,明早就好了。”
李砚拉着他的被子往上扯了扯,把肩膀都盖起来了。指尖不经意间触到陈恨的颈侧时,忽然明白过来了。
春天,还有一只猫。
李砚再用指腹摸了摸他的脖颈,抱着他的腰,把他抱到腿上:“你累了就困了。”
“……好像有点道理。”
李砚从榻前木匣子里翻出软膏。
“……但我还是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好久之后,陈恨才反应过来:“皇爷,你跟一只猫……是不是不太对?”
“又把自己当做猫了。”李砚掐他的腰,“毛病还是没改。”
陈恨亲亲他的唇角做安抚:“改了改了,马上就改。”
他也实在是一时之间改不过来,才张了张口,李砚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道:“不许猫叫。”
陈恨将一嘴的喵喵声咽回去,趴在他肩上,泄出的声响哼哼唧唧的,像是呜咽又像是猫叫。
“我还想当猫。”陈恨断断续续地说,“我想吃鱼,白日里睡觉也没什么的。皇爷不也喜欢猫么?”
李砚捏捏他的后颈,把他按在榻上,目光灼灼:“让你自个儿来一回,还有心思想猫。”
情势不太妙,陈恨抬手推他,抓着身下锦被往边上挪:“困了,够了够了。”
李砚便抓着他的脚踝把他往回拖:“这不是精神得很,还有力气往外跑?”
短短钝钝的猫爪子还在他的背上划了一道又一道。
折腾了好半夜,陈恨困是困了,就是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不愿意出来了。
“给你赔罪。”李砚拍了拍他死死抓着被子的手,哄他道,“别生气了,下回不这样了。”
他不说话,又哄了他好一阵,李砚掀开被子看他,才知道人已经睡着了。
好容易才教他睡着,李砚随手给他披了件衣裳,轻手轻脚地抱着他去洗漱。
就是算漏了一点,才把陈恨放进热水里,才沾湿了脚,他就醒了。
“皇爷!”他猛地跳起来,挂在李砚身上,“水!”
在江南小舟竹筏上长大的陈恨,当过猫之后,就一直有些怕水来着。
李砚却道:“你别乱动了。”
“水呀!”
“朕看见了。”
这日陈恨克服了一件事情,猫猫不怕水了,他被李砚按着,在水里泡了有一阵子。
在水里泡着的时候,一边推开李砚,一边嚷说困了困了。
结果回了榻上,还是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砚伸手握住他沾湿的发尾:“还是不困?”
“困了困了。”陈恨翻了个身,面朝里边,还有模有样地打了个哈欠,“皇爷也快睡罢。”
“明日朕出宫给你买糖吃。”李砚一面哄他,一面掀开他的衣摆,帮他揉揉腰,“快睡。”
这日后半夜,陈恨睡得挺好,就是做了个梦。
梦见李砚要他唱曲儿,他一开口,全是沙哑的喵喵声。李砚就拍他,还是问他为什么。
他说:“冬春之际受了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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