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的腿部挂件掉了[穿书](140)
等重新和我们混熟了,这忘貘倒是日渐露出单纯而开朗的本性来。
“垂钓。”我甩出鱼钩。
念幽寒好像从没看过钓鱼,见我甩钩后,握着鱼竿一动不动,不由得问:“你不用法术捉鱼?”
我摇头,“不一样,垂钓是一种打发时间的乐事,不全是为了得到鱼。书里说,修真界里的一些凡人也会这样,拿了钓具在水域旁坐上一整天。”
“那岂不是很无聊?”念幽寒端坐着凝视水面。
“因人而异吧。”我轻笑,“忙人或许会觉得,这就是浪费时间而已。也只有我这种没什么追求的人,会把垂钓当正经事做。有鱼就烧了当酒菜,没有也无所谓。”
顿了顿,我的声音轻了下去,“咱们修真者的寿命很长,如果全放在修炼上,不出千年应该就可以飞升上界。只是,单单修炼,又有什么意思?即便长生也寂寞得很。”
她却突然严肃起来,凑过来正色问我,“飞升上界难道不是每个修士的目标吗?不然修炼又是为了什么?”
“可能我与那些修士不同吧。”我淡淡道,“大部分修士是为了飞升,期望能抵达天道的奥妙所在。我呢,没那么大的追求,爹娘在势力纷争中死后,我修炼的唯一意义,只是活下去,平平淡淡度此生。”
她沉默了,良久后,竟拿我的话反问:“只是活着,又有何意义?听右使说,你这百年都独自居住在此,为何不想离开绮匣居去外面走一遭?本座记得你原先不是这样,只因你双亲是死于纷争,所以你怕了么?”
她说到了我的痛处,我浑身一颤,年少时的一些记忆涌上心头,血腥气似是在鼻尖荡开。
鱼竿脱手,坠在池塘里。
意识不受控制地沉入一片黑暗,视线里渐渐被血色覆盖。
“……你怎么了?阿绫?阿绫!右使!右使你快来!阿绫这是怎么了?!”
我听见念幽寒在喊我,也知道自己无法回答她。趁心魔未起,我凝出一柄利刃,闭着眼朝丹田处刺去。
我深知自己入魔后会做出什么事来。念幽寒是我的挚友,我绝不能伤了她!
然而我的手却被按住了,愕然抬眼,映入我视线的赫然是念幽寒的脸。与她对视时,我看到她的瞳仁正散发着柔和的紫光,只过了不久,我体内暴戾的阴幽之息便渐渐安分下去,像是被紫光抚平了。
闻声赶来的伏梦无,见状忙和念幽寒一道搀扶起我,合力把我抬进屋子里,搬到床上躺好。随后悉知我过往的伏梦无拉了念幽寒出去,也许是和她讲述去了。
“原来如此。”
等念幽寒独自进来后,我听她低喃,“是本座妄言了。你不是避世,只是怕伤人啊!”
不是避世,只是怕伤人。
她说得很对。
我百年前突破至洞虚期的那日,正赶上阴幽南端作乱妖修的势力纷争。
双亲为了给我护法,落入其中一个势力手中。
因我是血脉不纯粹的魔修,自幼就需要在安静的地方修炼。那次我还没出关,修炼就被闯进宅邸的一名妖修打断。
从此,走火入魔。
“阿绫,百年前在阴幽南端的五十名作乱妖修……”
“是我杀了他们。”
从心魔中清醒过来后,我躺在床上,听闻此言,闭起眼攥紧了拳,“我与右使不同,自那以后,一旦动怒,就没法控制体内的阴幽之息。如果不想伤人,除了避世,别无选择。”
一只柔软的手抚在我眉心,念幽寒却是绽开笑容,“这样,以后本座陪你,你便无需担心无法控制阴幽之息了。”
“……不要。”
“为什么?”她愕然看着我,觉得我的拒绝很不可思议,“你若是不慎走火入魔,本座帮你散去心魔便是了。”
“我怕伤着你。”
听罢,她竟咯咯地笑起来,“你忘记啦?本座可是自幼便修习如何对付心魔与梦魇之法的忘貘!你若担心伤到本座,那本座回去问大长老,看看可有根治之法便是了。”
那之后,她当真将我的事放在了心上。因我走火入魔却未曾身亡的情况,亦是忘貘一族长期关注的案例,念幽寒回去一问,立即得到了大长老的同意。
为了方便治疗,念幽寒索性将我带出绮匣居,让我入住她的长老阁。
而伏梦无那时,也因邂逅了一位上界来客,加上屏仙阁事务繁忙,与我的联系渐渐少了下去。
我安心地在长老阁调理身体,念幽寒则每晚都抽空来伴着我。后来相处甚熟,她待我不再像从前那样还会害羞,甚至有些亲热过头了。
入夜,她要与我睡一个被窝,道是这样方便检查我的阴幽之息在入梦时的流动情况。
服药,她会把药送到自己嘴里,苦得直皱眉头,继而用眼神示意我凑过来,嘴对嘴把药喂给我,道是怕药烫着我,她这样可以把药快些弄凉。
然而,她不知我看过的闲书比她看过的梦魇还多。一两日倒罢,时间一长,我自然猜出了她的小心思。
我晓得她其实有些喜欢我,只是碍着身份和族规,不敢说出口。
那时阴幽还不曾有妻妻成璧的允许,念幽寒身为掌管阴幽的忘貘族后人,自然不能打破这规矩。
可我不是,我无依无凭,顶多只是位隐士。
那一夜,念幽寒照例关好长老阁的门窗,走到床旁给我喂药,面上却挂着愁容。
“这是最后一碗药。”她搅动着黑漆漆的药汤,声音里带了些失落,“饮下这碗药,你便可自如地使用阴幽之息,不必担忧动怒时无法控制它。既然能自如使用阴幽之息,你……便可离开长老阁了。”
“嗯。”
她顿了顿,勉强朝我勾起嘴角,“既然是最后一次服药,本座需更为谨慎。”
她说完就送了药入口,而后朝我凑来。我和以往一样,不动声色地喝她渡来的药。
不过这一次,我趁她喂完药还未挪开唇时,垂下的手神不知鬼不觉环上了她的后脑勺,微微发力,唇就与她贴紧了。
她顿时呆了,没想到素来老老实实任她摆布的我,也会突然主动起来。有了她将近百日的主动喂药,我基本已能拿捏住她的承受范围,当下叩开贝齿,放开胆子一路无阻地滑入。
她口中也有药汁,药味微苦,我却觉心像是浸蜜一样,甜透了。
我吻了一个姑娘。
而她,早已是我的心上人。
考虑到这应该是念幽寒的初吻,我没有多做停留,只是浅尝后就退了出去,劈手夺走她手里几乎要托不稳的药碗,捂着她的嘴,搂住她躺倒在床上。
“你、你、你今天是怎么了?!”她肯定被我吓了一跳,但声音只能闷在我掌中,温热的吐息拂过我手心。
“你猜猜。”我有意压低了声音,慢慢朝她凑近。
念幽寒瞪着眼与我对视。我能感到她的呼吸声很急,脸颊也烫得很,一双紫幽幽的眼眸却暴露了她的全部情绪。
关子卖完,我道:“依你的说法,我快离开这里了,所以想趁还没离开,把我的心意告诉你。”
松了捂住她嘴的手,我挑了个还算深情的语气,“我心悦你,念幽寒。”
闻言,她愣愣地看着我,整个人突然颤抖起来,捂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这是你……是你、你的……心意吗?”
等她终于说出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我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她把捂嘴的手捂到了眼睛上。
“阿绫……”
“嗯?”
她将手指挪开缝,眼里汪出水来,“本座今夜如果暴毙了,定是……定是被你害的……”
我:“……”
她又道:“你害本座欢喜死了!”旋即抱过我的手臂,一头枕上来,挪得离我又近了些,微颤的唇几乎要贴上我的眉心。
我揽过她,严肃地向她保证:“放心,今夜的你不会暴毙,只是熟透了,吃起来哪都是甜的。”
再度交缠之时,柔软的墨发如同软毯一般,在她身下散开。而她也如一朵花苞,受了暖意与湿润,便自然而然绽放开来,露出不为人知的娇羞与可人一面。
我和她都没什么经验,因而亲昵也只能止步于相拥相吻,怕有人突然造访,甚至连衣服也没敢除。但即便如此,她也高兴得不得了,靠在我怀里时不时翻个滚。
但一想到我们的将来,我忍不住搂过她叹道:“我好转后,真的该离开你的长老阁了。也许还回绮匣居,也许会离开阴幽,去书里提及的修真界走走。”
她的眸光顿时一黯,忽然搂住我的脖子,哽咽道:“你不要走!你走了,本座、本座又是一个人了!”
“那,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我摸了摸她的脸颊,“这样一来,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旅行。”
“要!本座要与你出去!”她忽提高了声音,“你等着,明日本座便去和大长老告假,修炼自然要内外兼修。若要提升心境合该去外面走走!”
我被她逗乐了,手指往她眼角轻轻一划,为她拭去挤出的泪水,“连理由都找好了?那好,今晚我就收拾行李,明天等你的好消息。如果告假被允许,我就带你去修真界。”
她依偎在我怀中,柔发蹭着我的下巴,乖巧应了声好。
一夜倾心,理当以余生相欢。
(南绫番外,完)
千灼番外
我被捡回西沧郡的那日, 正逢妖界将犯事的修士流放下界。
那日我与友人路过妖界入口, 从中骤然跳出的上古妖兽扑伤了我, 亦打昏了她。
等我转醒, 唯独记得的只是被妖兽扑伤的瞬间,看到那妖兽通体黝黑、暗紫色眼眸妖异骇人, 除此之外,什么也记不清了。
“小狐狸, 你叫什么名字?”
见我转醒, 在床边等候已久的雪狐妖轻声问我。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 探出对方是三劫散妖后,更是惶恐地缩在被子里, 连看她的勇气也无。
“……也不记得了吗?”雪狐妖星眸一眯, “无妨,先在此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无需管。兴许伤养好了, 便可恢复记忆。”
说罢,她晃着尾巴离我而去, 走出病房。
我的伤恢复得很快, 但记忆迟迟不曾脱出迷雾。
直到一天, 每日都来看我的雪狐妖带了个人来。那人让我感觉很是面熟,身着枣红色衣裳,戴着一块镶有蛇眸图案宝石的抹额。
那人见到我,很是吃惊,迎上来想喊我, 却又不知该喊我什么,咬着下唇看向雪狐妖,“恩人,你道要为我们起新名字,何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