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46)
“没想到周屿一个大老板也这么抠门,没关系,你要是实在拿不出……”
“三五万怎么够?”林云书忽然开口。
林芳一顿,继而大喜,心道果然谁都逃不过激将法:“那你的意思是……”
“我给我爸妈烧纸都是几十个亿起步的。”林云书说。
“您放心,”他莞尔一笑:“等您和姑父百年了,我一定一视同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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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书书:去鼠
第25章 心疼
客厅里, 周屿满怀期待地翻开相册。
陈宏明端着茶水出来,殷勤地捧给周屿:“周老板,看相册呢?”
周屿接过来, 放到一边, 客气地点了点头。
见对方不喝自己的茶, 陈宏明尴尬一瞬, 又堆起笑:“我陪您一起看呢?还能给您说道说道。”
周屿翻页顿了顿, 有些被说动了。
光看照片有什么意思, 他更想了解照片背后的故事, 想看到鲜活的林云书。
如果能通过只言片语构建出林云书完整的童年,那该有多幸福。
他一直很遗憾两人相识太晚, 他错过了林云书的一整个少年时代。
“也好, ”周屿松了口,指了指身旁的位置:“坐吧。”
“诶,诶,好!”陈宏明立即笑着坐下。
他拿起相册, 一张张说起来:“您看这个,这是我们家束阳满月那天照的,我们找大师算过的,说这小子从小就是有福气的面相!”
周屿脑海里浮现起陈束阳那张看谁都二五八万的脸, 倒不知道这年头算命先生想挣点钱也这么不容易。
就那张放哪个人种里头都算小众的厌世脸, 能叫大师说出“有福气”三个字, 陈宏明给得一定不少。
“还有这张,这是我出国去玩拍的,哎哟那还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呢,国外的东西都吃不惯……”
“然后这张,这是我们一家三口……”
周屿按了按眉心, 逐渐开始失去耐心。
他自问在工作里是个和蔼的上司,员工汇报工作时一般不会打断,哪怕报告中有很多废话,他也让对方说完,然后自己提取有用的内容。
但陈宏明陶醉地追忆往昔好半天,关键信息含量0。
“停下,”周屿忍不住了,敲敲桌面,“你的重点呢?”
陈宏明一怔。
周屿语气不耐:“我对你们家人去哪玩,吃了什么,找大师算过几回命没有兴趣。”
他自上而下看着陈宏明:“你就没有林云书的照片吗?”
陈宏明愣住了。
周屿的上位者气息太强烈,哪怕没有使用太严苛的措辞,仍然在一瞬间让陈宏明体会到一种面对上司时的战战兢兢。
“有、有啊。”
他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长辈,小心翼翼奉承着:“我给您找找,有的有的。”
厚厚的一本相册被刷刷翻着,好一会儿陈宏明才停下,指着其中一张:“您看,云书在这儿呢。”
从他海底捞针似的找林云书片开始,周屿就已经很不高兴了。
那么多照片,少说大几百张,想找出一张林云书的居然这么困难,说明他们压根没有给林云书留影的意识。
林云书那么宝贵的童年啊。
周屿求而不得,只能依靠幻想去翻来覆去拼凑的童年,竟然有人毫不在意地掠过,连一点点纸上的碎片都不愿意给他留下。
周屿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您瞧,”陈宏明说:“这是他俩小时候,我们带他们去公园里拍的,兄弟俩打小感情就好!”
照片确实是在公园的假山前拍的,一个小孩儿抱着另一个小孩儿。
陈束阳看上去一岁左右,而那时候林云书也不过四五岁。
长得瘦瘦小小,没几两肉,抱另一个小孩儿显得格外艰难,脸被挡去了大半。
周屿只瞥了一眼,差点一口气没顺上来:“单人的,露全脸的,没有吗!”
他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陈宏明被吓一大跳,哆哆嗦嗦捧起相册。
“有,有的……应该有……”
他飞速翻找着,额头逐渐洇出细汗,终于在最后翻出一张,劫后余生般松了口气。
“这儿,这儿呢,单人的!”
他把照片取下来,捧到周屿眼前:“您瞧,这是云书十岁生日那天拍的,我们全家人为他庆祝呀!”
周屿闭眼,缓缓呼出一口气,从他手里抽走照片。
“云书这孩子懂事,”陈宏明说:“他从小就不爱拍照,每次我们叫他过来他都缩一边,非要给我们拎包拿水的,我们也没办法啊,所以照片少了点……”
他边说边瞅周屿的脸色,话里话外把锅往林云书身上推,自己撇了个干净。
“呵。”
周屿被这番言论气得笑出了声:“合着人家懂事还错了?”
“不不不,”陈宏明大惊:“我没有这个意思啊,周老板您别误会我!”
周屿已经没心情搭理他了,仔细端详起林云书整个童年里,唯一的单人照。
十岁的林云书五官轮廓已经和现在很相似了,是等比例长大的漂亮。
就是好瘦。
太瘦了。
生日在冬天,他穿着厚厚的棉衣,双颊还被冻出红红的一团,下巴尖尖的,瘦得可怜。
周屿心里一阵阵泛着疼,注意到照片里林云书右手缠着一层纱布。
“这是怎么回事?”他神色一凛。
陈宏明忙凑过来看,而后无所谓地笑起来:“没事儿,就炒菜的时候让油给烫了一下。”
“一丁点儿小伤,本来拿凉水冲冲抹点牙膏就能好,他弟弟偏偏撒泼打滚要我们带他去医院。”
陈宏明啧了声,似乎还在为那点医药费心疼:“医生也是小题大做,好一通折腾还缠这么厚的纱布,拍照都影响美观了。”
周屿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
原来林云书手心的疤是这么来的。
十岁生日留下疤,二十五岁都还印在掌心里,这就是他们嘴里的“一丁点小伤”。
周屿甚至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们让他炒菜?他才十岁,厨房里又是火又是刀的,你们就放心让他去做菜?”
“这有什么啊,”陈宏明仿佛真的不理解:“都是这样的啊,我们工作忙,回来都好晚了,他放学早就先做点菜,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也是在排队给他买生日蛋糕啊。”
“所以那还是他生日,”周屿嗓子都哑了:“你们让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儿,过生日给你们一大家子人做菜?!”
陈宏明瞪大眼睛,“怎么、怎么说得好像还是我亏待了他似的。”
他百口莫辩一般:“周老板,您是大老板,从小家里就有保姆,您不明白,我们普通人家都是这样的,那孩子都是早早地学做家务。”
“况且您也吃过他做的饭呀,”陈宏明大义凛然地:“要不是我们把他培养得这么好,练出一手好厨艺,他哪有机会得您的青睐不是?”
周屿被这番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张了张嘴,一时都发不出声,只觉得心里像在滴血似的。
所以林云书厨艺是这么练出来的。
周屿再回忆起吃过的每一口菜,怀念的每一丝味道,都像是掺上了眼泪和血,变得又涩又腥。
他心脏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