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32)
媒体们若有所思对视一眼。
“好的,”站在中央的记者继续问:“那请问后续临安集团和Cassi是否有计划——”
“不好意思。”周屿打断。
他脸色忽然变了, 远远望着会场后方的角落,眉头紧紧拧了起来。
全场媒体连带着观众,都好奇地跟随他的视线看去,却只看到恢弘紧闭的大门。
场馆内时间仿佛空了一拍。
“接下来还有什么疑问就麻烦李总为大家解答,”周屿把话筒交到身边人手上:“我先失陪了。”
李总:“?”
媒体们:“??”
大家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周屿匆匆下台,很快消失在幕后。
·
为免引人注目,周屿没从会场的正门出去,转而经由后台的通道去了侧门,果然在门口找到了林云书。
林云书也没走正门。
会场东南角有个小小的偏门,平时不开放,这次是为了大型活动以防万一方便疏散,特意开启的,少有人知道。
林云书坐在侧门外的一颗大树下。
街道树叶连荫,树干粗壮虬结,林云书在其间像轻飘飘的一片,背影优柔而纤弱。
周屿加快脚步。
明明不长的一段路,他却走得呼吸都乱了,心跳得很快。
“云书?”
他稳住呼吸,弯下腰,轻轻按住林云书的肩。
林云书没应。
周屿于是蹲下身,轻轻抬起林云书的下巴。
树叶间光斑散落,照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
周屿心跳当即漏了一拍。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他声量都提高了。
林云书动了动,看到他也有一刹那惊讶,睫毛轻颤。
“没事,”他摇头:“有点胃疼。”
“胃疼?”周屿一惊。
林云书居然主动说胃疼?
周屿的天瞬间有一点点塌。
他认识林云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他说疼。
就是那天在他家里,林云书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也只是避重就轻地说“饿了”。
现在他却说“疼”?
周屿心都揪了起来。
他焦急地捧起林云书汗涔涔的脸,指腹擦过他湿濡的眼尾。
“没事,不怕。我们去医院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搂住林云书,一边拿出手机想叫司机过来,手却被林云书按下。
“我打车了。”
林云书捂着胃,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不明显的颤音。
他把手机给周屿看,屏幕里的小汽车标识唰唰飞奔,显示还有121米到达。
“好好好,”周屿什么都听他的,接过手机揣进自己兜里,握住林云书湿冷的手:“打车也好,打车更快。”
哔哔!
远处响起喇叭声。
一辆白色专车停在路边,司机似乎是看出情况不对,径直下了车,想来帮把手。
“谢谢,不用。”
周屿客气地拒绝司机伸出的手,将林云书打横抱了起来。
司机于是替他们挡住门框:“小心碰头。”
“多谢。”
周屿护着林云书的后脑,小心抱林云书坐进后座。
他动作已经极尽轻缓,林云书却还是有些耐不住疼,将他衬衣的领子抓皱了。
“很疼吗?”周屿搓着他的脊背安抚:“怪我怪我,我再轻一点好不好?”
他抱着林云书仔细调整好一个相对舒服的坐姿。
司机系上安全带准备发车,周屿扫了一眼,熟练地报出林云书的手机尾号:“6925,去市一医院,麻烦快点。”
“好,好。”
司机连连点头,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林云书还没彻底疼昏脑袋,被周屿抱着哄小孩儿似的哄了两句,面上有些挂不住。
他撑住周屿的肩膀借力,自己坐直了。
车开得平稳,林云书半阖着眼靠在椅背上,始终没有露出过分痛苦的表情,只不时抿一抿干涩的嘴唇。
胃里痉挛般的抽搐一刻不曾消停。
他用力掐着腰腹,企图以按压抵挡跳动的疼痛,无意识地低低喘着,呼吸发抖。
周屿看了他一会儿,眼中尽是无奈。
他最终没再强硬抱住林云书,只把他揽回身侧,替他擦了擦汗。
林云书两手握拳压着胃,将薄薄的胸腹压下去很深一块,周屿看得心惊,怕他给自己按坏了。
“云书,松一松手。”
他拍拍林云书的手背。
林云书没动,五指攥得紧紧的,关节处泛着不健康的白。
周屿只好安抚地摩挲着他的手背,直到林云书撑不住,有一丝泄气时,抓住机会握住他的手指。
“乖,松手。”
他揉着林云书的手背,一根一根将他僵硬泛白的手指掰开。
林云书呼吸猛地一颤。
失去力道的压制,疼痛陡然攀升,林云书眼前都黑了一瞬,鼻尖泛酸,眼泪差点掉出来。
他下意识要按回去。
“不行,”周屿捉住他的手腕:“这么下去没毛病都能按出毛病。”
他用温热的掌心替上去:“这样暖一暖好吗?听话,真不能再按了。”
林云书力气不如他,精力不如他,胳膊拧不过大腿,挣扎半晌只好作罢,退而求其次抓住周屿的手臂。
周屿被抓得很疼,小臂很快浮起一圈指痕。
他怔怔地看了看。
想到林云书一直就是用这种力道按着肚子,他心里就一阵酸痛,愈演愈烈。
林云书皮肤有多薄他是知道的。
腰背也薄,胸腹前的皮肤像一层的纸膜,会隐隐透出肋骨的痕迹。
热水过去会红,轻轻摸一摸也会红。
这么薄的身体用那么大的力气按进去,得是多疼啊。
“怎么这回这么严重?”周屿心慌意乱:“不是已经吃过早饭了吗?”
就是吃了早饭才疼啊。
林云书苦笑,想说点什么,张嘴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痛哼。
他不得不噤声,咬住下唇专心抵御疼痛。
呼出的气息似乎带着铁锈味。
车门再次打开时,林云书几乎疼得失去了意识,脱力地靠在周屿怀里。
他身上的衬衫被冷汗湿透了,迷迷糊糊被周屿抱下车,直接送进了急诊室。
兵荒马乱下居然进行了一场小抢救。
“慢性胃炎,伴随轻微出血的症状。”后来医生是这么告诉周屿的。
抢救时间不长,胃镜下做了止血,周屿加钱给林云书换了间单人特护病房。
等林云书被推了进去,由专人照看后,医生单独将周屿叫进办公室。
“和病人什么关系?”医生问。
“我是他爱人。”周屿毫不犹豫。
医生于是看了他几眼,又翻了翻手里的单子:“我这里看到病人是未婚啊?”
“我们已经定好了下周领证,”周屿说:“我就是他唯一的家属,您有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不需要有任何保留。”
对待医务工作者,周屿一向秉持客气与尊重,但长年上位者的身份,让他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强硬。
医生皱了皱眉,但看周屿的衣着气场出众,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犹豫一会儿,松了口。
“好吧,”他放下诊疗单,“是轻微的胃出血,看样子有几天了,不过不严重,现在已经止住了,这块先不用太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