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给我一点信息素吗(125)
“没事, ”他声音发虚:“可能脚崴了一下。”
“只是崴脚吗?”周屿问。
林云书顿了下, 抬起头,对上周屿那双沉沉的眼睛。
周屿双唇紧抿, 视线从林云书身上一寸寸扫去。
他目光并不锐利, 林云书却下意识错开了视线。
须臾,周屿抬手轻轻抹掉他额角的细汗,声音放得很轻:
“哪里痛?”
林云书低声地:“说不上来……”
这话听上去像在敷衍,但却是实话。
林云书已经分不清自己身上到底哪里难受了。
他头很痛, 腺体火烧火燎的疼,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轻轻动一下就天翻地覆的恶心。
相比起来,崴脚的那一点点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周屿拇指按在林云书额角, 双手捧起林云书的脸, 迫使他看向自己。
“我在……”他手指有些发颤:“我在家里找到一支抑制剂的针管……”
林云书眉心微微一动, 眼中划过刹那的惊讶,很快又恢复平静。
“你发现了呀,”他轻轻笑了下:“我本来这几天就想告诉你的。”
“到底是怎么了?!”周屿急道。
林云书张了张嘴,刚要出声就被一阵急促的疼痛打断。
他不得不弯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轻轻倒吸着气。
糟糕的脸色惊得周屿心里突突乱跳。
他脑海里一遍又一遍浮现起各种可怕的猜测, 未知的恐惧逼得他快要疯掉。
他不再多说,直接将林云书打横抱起来,快步往停车的方向走,腾出一只手打开车门,把林云书塞进了副驾驶。
一沾到椅背,林云书就又将自己团了起来,抱着胳膊低低抽气,呼吸时促时缓毫无章法。
周屿不敢再耽搁,帮林云书系好安全带,打灯掉头往医院飞驰而去。
林云书疼地目光有些涣散,清醒的片刻,抬眸看到周屿额角汗珠簌簌滚落。
大冬天里,他急得像跑完一场马拉松。
周屿时不时就偏头瞧他一眼,看上去脑子已经断线了,六神无主的模样。
林云书叹了口气:“你好好开车,别总看我。”
“我知道,”周屿声线紧绷着:“我知道,可我忍不住啊。”
这话莫名其妙逗林云书笑了下:“劝你忍住,否则一个不留神撞上哪儿,咱们——”
他话音顿了下,咬住下唇,颈侧的青筋绷紧,好几秒才松了劲,声音更加弱了下去:
“……我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周屿将他惨白的脸色尽收眼底,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假装轻松个什么劲儿!
他没有说话,油门踩到了底。
“早知道就叫司机了。”周屿懊恼地。
现在这样,他甚至没办法好好抱一抱林云书。
“没事的,”林云书轻声:“没事的……”
可他看上去丝毫不像没事。
周屿眉头锁得死死的,只能不断释放信息素试图安抚林云书。
然而林云书看上去并没有丝毫好转。
“云书?”周屿拉起林云书的手腕,一路顺着往下抓住他的手指:“宝贝,跟我说说话。”
林云书半阖着眼,反应极度迟钝,好半天才从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
当做是回应了。
“宝贝……”
周屿心乱如麻。
他紧紧拉着林云书的手,像被一块冰硌着掌心。
林云书的手指僵硬得无法伸直,周屿手都捂出了汗也没法让他暖起来。
他只能释放更多信息素,以求让林云书好受些。
“宝贝,这样会好点吗?”他紧张地问。
林云书没有反应。
他头轻轻靠在窗户上,眼皮掀开一些,没有焦点地盯着窗外。
天寒地冻,路边的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树枝,天空也不蓝,被厚重的乌云压着。
“宝贝别看窗外了,看看我,”周屿近乎祈求地:“看看我好不好?”
林云书睫毛微颤,两秒后缓缓转过头,漂亮的眼睛望向周屿。
他双眼红红的,带着休息不佳的血丝,虽然视线依旧落不到实处,但起码望向周屿了。
只要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周屿都觉得心安。
车开得很快,再有不到十分钟就能抵达医院。
周屿没有一刻松开林云书的手,持续释放信息素:“会好一些吗?”
他知道林云书需要自己信息素,只要他要,他就照单全给,起码证明自己对林云书还有用处。
周屿想想都觉得好笑。
就在前几天,他还因为林云书只想要自己的信息素跟人闹脾气,现在却巴不得全部都交出去。
林云书不答,像是身体开启了保护机制什么都听不见。
周屿就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问。
“怎么样?”
“有没有好一点?”
“会舒服一些吗?”
终于,林云书轻轻动了下,像从某种沉睡中苏醒。
周屿喜从中来:“云书?!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
林云书神色有些茫然,微微眯了眯眼:“什么?”
那一刻,周屿的笑容缓缓凝结在脸上。
“你……”他嗓音发抖:“你没感觉到吗?”
林云书累极了,腺体疼得几乎要烧起来,剧烈的疼痛屏蔽了五感
他盯着周屿的嘴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然而大脑却无法运转。
“感觉什么?”他反问。
他什么都感觉不到,心跳得很快,胸口像压着一块石头闷得喘不上气。
越来越严重的缺氧让他陷入无尽的晕眩当中,整个人像漂浮起来。
周屿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
他惊恐地发现,林云书感觉不到自己信息素了。
车里是密闭的环境,怕刺激到林云书,他不敢一下释放过多的信息素,但一路上他都在缓慢地、不间断地用信息素安抚林云书。
可林云书完全闻不到。
他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封住了、锁住了,关在一个玻璃盒子里,隔绝外界的一切。
自己的信息素出不来,也无法接收外界的。
周屿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下来,体温也随之降低,眼中漫起巨大的恐慌。
·
抢救室的门重重合上,顶部灯光亮得刺眼。
周屿坐在门外,沉默地垂着头,他十指紧握,骨节用力到泛白。
一到医院林云书就径直被送进了抢救室,医生们步履匆匆,周屿只能跟在后面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他甚至来不及询问医生到底是什么情况,抢救室冰冷的大门就将他和林云书隔绝到两个空间。
周屿用力闭了闭眼,感到冷汗刺痛眼睑,脑子乱得全然无法进行思考。
叮!
电梯门打开。
陈束阳疾步而出。
他戴着口罩墨镜,朝周屿小跑着过来。
“怎么样了?”
周屿低着头没说话,陈束阳等了一会儿,没忍住撞了下他的肩膀:“问你话呢!”
周屿被撞得歪倒过去,缓缓抬起眼睛看向陈束阳,视线锐利得像冰刃。
陈束阳心里微微一颤:“你什么眼神?”
“我问你,”周屿语调冰冷:“林云书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