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A联姻对象他不愿离婚(288)
谢惊鸿冷静地审视着他,又朝前迈了一步。
“在他以为你真的死了的那年,大大小小生了无数的病,最后从海里被救上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要不是方家的案子要开庭审理,他觉得他需要替你做一个见证,我都不知道我能留住他多久。”
话音刚落,杂乱的脚步声从小巷深处传来,又出来了好几个人,站在了方引的身后。
他们是谢积玉用了很多年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能把他的命令执行好。
——就算面对着的人是谢积玉的母亲,是这个国家数一数二的实权人物。
谢惊鸿的目光没有一丝犹疑,还是定定地看着对面的人,只是语气里却显然多了一丝属于母亲的那份痛心疾首。
“他这辈子所有的失控和不计后果都用在了你身上,现在还要为你赌上他的未来和人生,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就该去阻止他。”
方引垂在身边的手握紧,指甲无知无觉地嵌入了刚刚因为摔倒被磨破的掌心皮肤,顿时传来了濡湿的感觉。
他身后的人像是没听到刚才那些话,只是低声催促方引:“我们该走了,真的不能再拖了,谢总嘱咐我们一定要把您送到安全的地方。”
两方人都紧紧地盯着他,等他做最后的决断。
方引很艰难呼出了一口气,讷讷道:“对不起。”
谢惊鸿目光一凛,缓缓地咬紧了牙。
方引身后的人以为以为这段僵持要结束了,上手就要扯住他的手臂往车里拉,却被方引挣扎开了。
他看向谢惊鸿,嗓音低哑:“事情确实跟谢积玉无关。只是,我……”
方引顿了顿,却又垂下了眼,犹豫地停住了话头。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后,谢惊鸿勾起了一个冰冷又怜悯的笑意:“看来我的儿子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
方引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这一步?”
谢惊鸿打断了他的话,眼眶里竟然有了一层薄薄的泪。
不过她即刻就抬手拭去了。
“如果你要当成生意来谈也可以,要提什么条件都行。只要我能满足,我都会答应你。”
方引顿了几秒:“我确实有个条件。”
谢惊鸿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说。”
“我可以把真相告知您。”方引顿了顿,“只是在此之前,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情。”
月亮已经沉到了远山的边缘,只露出小半轮轮廓,光变得极淡,几乎要和西天的暮色融在一起。
与此同时,东方的天空露出了一点鱼肚白,像是灰蓝的天空终于呼出了一口气。
谢惊鸿先下车,方引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进入了警局。
进去之后,谢惊鸿与早就等在原地的警察局长说起了话,而方引则站在她的侧后方。
虽然脸色依旧是不太好,但眼神却清明了一些。
局长跟谢惊鸿聊完之后便对他道:“那就请这位先生跟我进去,我们详细说明一下情况。”
方引点了一下头,便跟在对方后面朝另一个方向走。
就在这时,侧面一间临时羁押室的门开了,一名警员将一个人带了出来,恰好跟方引迎面碰到。
正是谢积玉。
认出方引的瞬间,谢积玉的身体微不可闻地猛地绷紧了,瞳孔急剧收缩。
虽然身边还有许多外人,他脸上的神情依旧维持得冷静,但线条很明显地变得异常僵硬。
他的视线在方引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然后缓缓移向谢惊鸿。
“母亲。”
谢积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裹着冰碴。
“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
谢惊鸿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为什么带无关紧要的人过来?”他问。
谢惊鸿被他这样掩耳盗铃的话气笑了:“有没有关你心里有数。真正的凶手已经被抓了,不然,你觉得我会在这里这么冷静地跟你说话吗?”
“方引。”谢积玉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却更加清晰有力,“记住我之前对你说过的话,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说。”
谢惊鸿看他的反应更加生气,满面阴云地要上前,却被警察局长拦住了。
“几位,嫌疑人就快到了,我们不如找一个地方好好聊聊。”
一行人被带到了一个房间内,里面有一块巨大的单向玻璃,没几分钟,另一侧的空间就亮了起来。
两个警官的对面坐着一个头发凌乱的女人,只是软软地瘫在椅子上,眼睛很木很僵硬,问什么都不回答。
竟然是许青蝶。
谢积玉惊愕地看向她,又缓缓转过来看着站在身边的方引。
方引的侧脸依旧没什么血色,搭在桌面上的手紧紧地蜷缩着,一双眼睛无神地半垂在空气中。
“她的状态大家都看到了,有很严重的精神问题。尽管结合医院的监控、那个被她打晕了的狱警的证词以及刚刚找到的凶器,事实已经比较确凿。但真的要确定下来,还是需要方先生这边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
方引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好。”
或许几个小时之前的事情让方引心里发寒,他的指关节也用力得发白。
“当时我正在跟死者说话,扮成护士的许青蝶忽然闯了进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便割断了死者的颈动脉……”方引闭了闭眼,很难受地呼出一口气,“然后就用医用骨锯,一点点地将死者的头砍了下来。”
谢积玉走到他身边,抬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后背。
局长紧紧地盯着方引的眼睛,生怕错过什么蛛丝马迹,追问道:“骨锯我们已经在楼下的草坪上找到了,确实是凶器。只是将人的颈骨锯断少说也要十分钟,在此期间,你在做什么?”
“她精神不正常,你们也看到了,她那个样子我根本就不敢靠近。尽管作为医生我见过无数血腥,但以前都是救人,第一次看到杀人,我也被吓到了。”
方引这样说着,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做完一切后拿刀就要杀了我,我骗她说我不会出去才逃过。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老练的警察立刻追问:“那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报警?”
“我……”
“他当时被吓傻了,见了我之后才反应过来。”谢惊鸿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眉间有些淡淡的不耐烦,“也就是晚了一点,不过结果还算好,还是把真相说明了,这也要追问吗?”
“例行询问,您见谅。”局长语气和缓,但是依旧紧追不舍地盯着方引,“可是你大半夜潜入病房,怎么看都不正常啊。”
这次是谢积玉抢先开口:“想必你也知道当年元晖集团的案子,方引作为一个大众认知里已经死亡的人,想看一眼重病的父亲自然要掩人耳目。”
这对母子刚才在外面还是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眼下虽然肢体语言依旧显示互相抗拒,但说话的方向倒是趋同。
不过这个案子本身没什么疑点,凶手、动机、作案方式和凶器都完整,其余的信息也不用抓得那么紧。
方引作为目击证人单独去了另外的地方做了笔录,考虑到谢积玉的顶罪行为并未破坏案发现场,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两人在一个小时后便顺利地出了警局。
谢惊鸿步子很快地走在前面,高跟鞋的声音敲得比心跳还快。
眼看着就要离开了,谢积玉终于喊了她一声,然后低声道:“对不起。”
谢惊鸿将自己一缕散出来的发丝别到耳后,冷冷地看着身后并排站在一起二人,什么都没说,将车门关得震天响。
“其实我没说实话。”
回去的路上,两人坐在车的后排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方引先开口。
“许青蝶并没有威胁要杀我,倒是请求我给她几个小时的时间——她是从精神病院里偷跑出来的,想回去跟方澄做个道别再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