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A联姻对象他不愿离婚(258)
“那时候,我曾经去孤儿院找过你的,但是没找到。”
方引轻叹了一口气,将方敬岁为什么把他送进孤儿院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末了才道:“他自然不想让这种事被外界知道,大概做了身份保密处理的。”
二十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腥臭的船舱。
如果当年周知绪没有带着他而是选择一个人逃走的话,或许早就过上平安顺遂的日子了。
根本不用像这样,又生病,又失忆,还被一个无用的儿子连累着也有了风险。
这样想着,方引的身体微微缩了一下,下巴都藏进了黑色的大衣里面。
谢积玉一颗心像是被砂纸反复揉搓,一会丢进烈焰中,一会又丢进冰水里。
他一边愤恨于方敬岁的所作所为,一边望着方引的侧脸,想着自己以前说过的那些伤人心的话。
说起来,还是更恨自己的无知无觉。
怀中的人微微发抖,谢积玉以为他是冷了,遂将人裹得更紧,心疼道:“都过去了。”
“后来呢?”
方引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中间停顿了好几秒之后,谢积玉才听到他后面的话。
“我是说,当初你既然选了我结婚,可为什么又那么讨厌我?”
谢积玉沉默了好一会。
这个问题曾在无数个失眠的晚上想浮现在他的脑海中,最表层的情绪很简单,就是迁怒。
当时的他根本握不住自己的命运,只觉得让渡婚姻是一个开始,如果被温水煮青蛙煮习惯了,以后便会让渡出更多的东西。
但方引是他主动选的。
“其实长大后,在高中,我第一次见到你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你,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是同一个人,只是对你有些好奇。然后,我就找人去查了查你的身份,才知道你是方敬岁的儿子。亲生的,不是收养的,那时候就觉得你自然不会是我要找的人。”
话到此处,谢积玉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方引闭着眼,闷闷地笑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后来面临联姻这件事,我被人用药诱发了易感期,送去的正好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当我当时有看见过你。”
“是啊……”方引缓缓地开口,气息有些不稳,“我当时,就在急诊帮忙的。”
谢积玉认真地望着他的脸,拨开挡在他眼前的额发:“我想,你一开始并没有拒绝。细想如果是你的话,我似乎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觉得你是处在安全区域的那种人,很沉静,并不仅仅因为你是beta。”
说到此处,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补上了一句话。
“那时候其实我心里想过,如果你或者方家不同意的话,我顶多会把筹码换成一块地,或者一个项目,还是会结婚的。只是如果这样,在外人眼里,我单纯是为了商业利益才造出‘隐婚’这个筹码来的。”
方引嘴唇动了动,说出了一个陈述语气的词:“是嘛。”
谢积玉顿了几秒,下意识隔着衣服轻抚方引的脊背,声音也沉了起来:“后来,我母亲的干预让我不胜其烦,下意识地觉得,如果我顺从地接受了和你的关系,就像是完全接受了她的摆布,所以才那样对你。”
“这样啊。”方引道,“你要跟我说对不起吗?”
“以前的所有事情,包括上次将你关在那个别墅中,都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谢积玉的声音认真而郑重,但很快又变得苦涩。
“但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更不想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接受我。在我身边煎熬的日子你过了三年,反过来落到我身上,应该更久才对。”
“在方敬岁的案子中,你帮了很大的忙,我都清楚。”
方引的声音轻飘飘了起来,与着摇晃着的灯光几乎形成了某种共振。
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我有点累了。”
“睡一会吧,我在呢。”谢积玉放低了声音,“我们很快就会安全的。”
“我不想睡。”方引顿了顿,“我原来那些朋友同事的近况,你跟我说说吧。”
谢积玉轻轻拍他的后背,就像哄小孩子睡觉一样,声音很温柔:“关岭谈了一个女朋友,听说本来两家是商业上的对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谈恋爱了,明年春天就要订婚了;池青办了一场更大规模的演奏会,应该是很成功,只是他足够讨厌我,更没有邀请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你医院里的同事,那个姓梁的医生还是过着原来四平八稳的日子,没什么变化;倒是那个姓姜的医生,这两年在信息素这方面似乎取得了不错的成就……但是,我们都很想你。”
方引在他的大衣下动了动,唇色白了几分:“你抱紧点,我有些冷。”
谢积玉看着他的模样怕真的冻坏了,抱紧之后也顺手拿起那个脏毯子盖在自己的衣服外面,这样既保暖,又不会让脏东西碰到方引。
“这样好一些吗?还有哪里不舒服?”
方引的双腿动了动,换了个姿势:“我小腿疼。”
谢积玉立刻将目光转到他的腿上,小心翼翼地一只手卷起裤腿细细观察,只是除了磕出来的淡淡淤青,也看不出来重伤的迹象。
“是我以前留下的腿伤,现在冷了,所以骨头疼。”
方引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笑意。
“你帮我揉揉吧,揉揉就好了。”
谢积玉温热的手心贴在他的小腿上,想着方引很少喊痛的性格,边揉边道:“等回去,还是找医生看看。”
“我就是骨科医生,没事的,我知道。”
“你以前就是这样,总说自己没事。”谢积玉的目光小心地移到方引的脸上,“有事也没关系,我会陪着你。”
“够了。”
方引这两个字说得一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眼睛还微微弯着,谢积玉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很多事情是我自找的,我也只想要一个答案。所以,我想说。”
方引清了清喉咙,很认真地看着谢积玉。
“过去那些别放在心上了,我原谅你。”
谢积玉刚想说什么,却被方引打断了:“跟我说说你小时候和成人之后的事情吧,我想听。”
说完之后,他便闭上了眼睛,像是要睡了。
谢积玉就当是哄他睡觉,将声音放得很轻,从自己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挑选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开始慢慢讲。
方引一开始呼吸很沉,但后来却越来越轻。
他的苍白的脸上依旧浸着细密的冷汗,谢积玉抬手帮他擦了擦,但那冰凉的温度却让他有些吓到了。
于是谢积玉一只手托起方引的脸:“你是不是哪里生病了?”
但方引此时已经不说话了,紧紧地闭着眼,却不像是睡着了。
倒像是昏迷了。
谢积玉有些慌,连忙揭开了那个脏毯子,又敞开了自己的大衣。
下一秒,浓重的血腥味几乎扑到了他的脸上。
方引的脸和肩膀紧紧地贴着他的胸膛,但是双手却垂在了另一侧。
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破布包着手,被鲜血浸了个彻底,此刻已经滴滴答答地落到了地板上。
谢积玉解开那破布的瞬间,霎时手脚冰凉。
方引双手的手腕都被割开了,残破的伤处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涌出。
一个沾着血的东西从他的手心掉在了地上,发出了轻微的金属响声。
那是一个薄薄的,边缘已经被磨损得很厉害的,罐头易拉盖。
第174章
“乖,你站在这里,先不要说话。”
小方引穿着牛仔背带裤,将棕色的毛绒小狗紧紧地抱在胸前。
这是他十分钟之前得到的玩偶。
柔软的绒毛,亮晶晶的眼睛,皮质的带子环在腰间,上面还配着一把剑。
在小方引看的那本发黄的漫画里,它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