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到老实人(151)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混乱间,宋时眠抓到一把恶臭的拖把毫无章法地乱挥,污水混合着不知名液体随着他的动作到处飞溅,所到之处所向披靡、无人敢近。
趁着大家躲避的功夫,他一把拽起还在呆愣的胖子冲了出去。
几个黄毛大叫着跟在他后面追。
宋时眠就是个弱鸡,再加上带着一个虚胖的胖子,根本跑不过天天打架的混混,眼看着他们越追越近,宋时眠心一横,带着人往教导主任的办公室跑去。
幸运的是,教导主任今天还真的留下来加班了,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看见几个不是他们学校的人从对面走廊跑过,顿时瞪大眼睛大喊,“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
宋时眠和小胖子躲在教导主任后面的走廊里,看着追他们的混混落荒而逃,他和胖子对视了眼,自己先笑了出来。
而气喘吁吁的胖子见他笑了后,也忍不住跟着笑了出来。
隔在两人中见那层无形的膜无形当中消散了很多。
路灯亮起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风里带着凉意,学校门口支起的烤肠摊还没收。
宋时眠买了两根,自己一根,把其中一根递给旁边的人。
小胖子犹豫了会,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谢谢。”
他的声音很低,不注意的话根本听不清。
宋时眠背着书包在香樟树下慢吞吞往前走,他歪过头看了眼跟在他旁边的人,“你叫厉大壮?”
胖子步伐一顿,半响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你爸妈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名字?”
厉大壮捏着签子,烤得焦黄的烤肠在他眼前转了个圈,“我身体不好,父母就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贱名好养活。”
宋时眠笑了声,“给你取这样的名字,那他们很爱你吧?”
小胖子没说话。
宋时眠寻了条长椅坐下,招呼他坐他旁边,“他们欺负你为什么不反抗?”
厉大壮坐他旁边,刚一坐下,原本宽松的长椅顿时变得拥挤起来。
“没用的,反抗只会换来更变本加厉的对待。”
“而且……”他停顿了下,“我也打不过他们。”
“那为什么不告诉老师和家长?”
小胖的表情有些空白,然后垂下头,不让别人看见他的表情,“没用的。”
“怎么会没……”
不等宋时眠说完,旁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他如同第一次见面一样朝宋时眠鞠了个躬,“谢谢你的烤肠,很好吃。”
他站直身体,在宽胖的下显得很小的眼睛看着宋时眠,“不过下次你还是别救我了,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被他们记恨上是件很麻烦的事。”
宋时眠也站起来,“我……”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的胖子转身就走。
宋时眠第一次在那么小的人身上看见那么浓烈的孤独感,还有一股他说不上来的厌弃。
明明被拒绝了那么多次,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喂!”
香樟被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声音,路灯的光透过摇晃的枝叶落在少年的脸上,像斑驳的星光。
“要不再认识一下?高一一班宋时眠。”
胖乎乎的少年神情愣怔,他看着摊在自己跟前的那只手,暖色的灯光落下,上面带着跳跃的光。
温暖又干净。
他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握住了那团光。
明知道不应该,可还是控制不住靠近。
“初一三班,厉大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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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眠醒的时候还有点恍惚,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门外传来早餐的香味。
他拥着被子翻身坐起来,身上还残留着昨天晚上的不适感,整个人呆呆地不想动。
坐了没一会,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动静,男人逆着光站在门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宋时眠慢一拍抬头。
青年头发乱糟糟的坐在被子里,脸上挂着被被角压出来的红痕,像一只乱七八糟的小鸟。
厉潮走过去压了压他翘起来的头发,嗓音柔和,“醒了?”
宋时眠过了几秒才点头,“几点了?”
“七点半,还早,再睡会?”
明明眼皮还在往下沉,可宋时眠还是拒绝了,“不睡了,再这么睡下去就真的成猪了。”
厉潮不可置否,看着他懵懵的样子,还是将人抱去了卫生间。
等宋时眠彻底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伺候着刷完了牙正在洗脸。
他拿过男人手里的毛巾,粗鲁地在自己脸上擦了把,“又变回来了?”
厉潮看着他的动作笑了声,“回来了。”
他垂眸看着青年领口下面显眼的痕迹,眼底说不上是什么感情,“看来副人格过得比我滋润多了。”
宋时眠撑着他的肩膀站直身体,用手戳了戳男人紧实的肌肉,笑着打趣,“是挺滋润的,毕竟昨天某个人一直缠着我,非要让我喊他之前的名字,我不喊还抱着我一个劲地哭。”
厉潮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僵,“怎么可能……”
宋时眠拍拍手,扶着墙往厨房挪,“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什么德德性你不清楚啊?”
厉潮沉默了几秒,追上宋时眠,握着他的手臂,问了他一个很忽然的问题,“你当初是怎么认出我的来的?”
青年的身形顿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笑出声,“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才问这个问题?”
“听你说起以前,想起来了。”
“好吧。”宋时眠道,“其实我没有那么大的神通,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能把你认出来,其实我是问了咱妈。”
“我问她你是不是换了名字。”
其实问出一个问题的时候宋时眠觉得自己挺可笑的,人海茫茫,这么渺茫的概率怎么可能就被他给遇到了。
在问之前,他其实是想和厉潮离婚的,在跟男人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还是找了江清韵。
首先回应他的是江清韵的沉默,或许过了一分钟,又或许是几分钟,江清韵才缓缓叹了口气。
“是换过。”
“我身体不好,医生说我和他爸爸很难有自己的孩子,我们都打算等以后从亲戚那里过继一个孩子养,没想到却忽然怀了他。”
“可他来得太不巧了,我那么年轻,家里面的情况又很不好。可如果打掉了,我和他爸爸可能这辈子就真的再也不能有第二个自己的孩子了。”
“我那时候真的太年轻,被宠坏了,只顾着考虑自己,我不想生,很抗拒,可他爸爸却求我留下来。”
年轻的妇人说得很慢,每吐一个字都显得异常艰难。
“我以为他爸爸是为了自己家有后才让我留下这个孩子,为此我和他还吵了很久,所以导致我不是很喜欢团团。”
“可能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他不仅早产,生下来的时候还带着病。”
“我那时候再怎么不喜欢他,可我还是他妈妈,他刚出生那会直接在医院住了一个月,脆弱到仿佛随时都会离开我们。”
“都说贱名好养活,我和他爸爸想了好几晚,给他取了那么一个这么俗气的名字。”
“我们不奢求他有多大作为,只求他强壮、健康就好。”
第107章
在医院的日子漫长又无聊,哪怕有厉潮陪在宋时眠身边,可在每天重复的时光里,他还是感觉越来越无聊。
厉潮说是来陪他,可也不能完全把工作丢下,而且厉劭打算等宋时眠眼睛好了后就让他回去开始入手总公司的事务,派给厉潮线上处理的工作只多不少。
从那天早上谈过后已经过去了三天,厉潮听了后什么也没说,表现得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宋时眠想跟他谈谈,但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无法做到去怪谁,该恨的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而是那位从结婚后宋时眠从未见过的“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