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19)
“你背后这片伤比较严重,淤青完全消除估计四周左右。”
说着,带着明显药味的温热掌心覆上了背后的那片皮肤。
“但不用太担心,一周后就不会太影响行动,只要不用力按压,疼痛感也不会太明显。”
林郗淮没有做声,背后伤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感。
身后的人似乎怕他乱动,一只手微微钳住了他的肩颈处,一个带有掌控感的动作。
“忍一下。”秦洲晏看了一眼他的神色。
林郗淮深呼吸了一口气,撇开了脸。
不仅仅是因为背后疼,更是因为对方的手没有任何阻隔的落到自己身上。
还是感觉很奇怪,他没有办法把对方纯粹的当做医生。
“你是什么医生?”林郗淮有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眼前的身体很好看,就算带着伤痕,也并不折损些什么。
秦洲晏的目光尽力只落在伤处,开口答道:“神经外科。”
空气再次安静了下来,林郗淮的眼尾很轻的动了下。
察觉到落到背后的手很轻的一顿,林郗淮问道:
“所以你又是发现了什么?”
秦洲晏笑着从一旁抽出两张湿纸巾,将自己手上的药油擦干净。
然后再拿过棉签和药水,给他处理划伤的地方。
他轻声道:“明明是你的反应让我捕捉到了一些讯息。”
“你可以不表现出来让我发现你捕捉到了的。”
秦洲晏的声音带着笑意:“可我什么都没说,不是吗?”
“你真的觉得你每次的猜测都是对的?”
宽松柔软的衣服搭落下来,遮住了身子。
扶在肩颈处的手动了下,一直到下颚处,在轻微的力道下,林郗淮突然被迫仰起脸,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沾着药水的棉签落在他脸上的伤处,男人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作为神经外科医生,他手术做得怎么样?”
他看着林郗淮的脸,或许是不久前才洗漱好,脸上带着温热的水汽。
对方很少有明显的表情,总是带着泠然的沉寂,想引起林郗淮的情绪波动太难了。
就算偶有一些感情色彩,也掩在了眼睛里的浓雾后,叫人难以分辨。
林郗淮开口道:“这么巧,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下,你们交流交流?”
覃卓承也是神经外科医生,所以相对而言,林郗淮对这个分支最不陌生。
因此在秦洲晏提到神经外科后,他才有了很细微的反应,可他那时分明不带有任何情绪。
秦洲晏真的太敏锐了。
听到林郗淮略带嘲讽意味的话,秦洲晏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
“你看,不说你不乐意,说了你又生气。”
“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谁知道。”林郗淮敛下眸子,伸手从他的手中拿过棉签:“脸上的我自己来。”
秦洲晏没跟他争这个,从桌面上拿过镜子递给他。
林郗淮不是真的想知道对方的答案,也不是因为提到覃卓承这个所谓的前任而生气,毕竟是他问对方的。
他只是有点反骨,单纯的想看到秦洲晏翻车。
谁让对方每次都那么笃定,好像自己在对方面前是透明的,每个想法都被他轻易洞察。
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征兆,所以期待落空就有些失望。
秦洲晏看着他给自己脸上涂药的动作,回答他之前的那个问题:
“不需要介绍认识。”
他姿态随意的倚在桌边,声音微低:
“没兴趣,没意思。”
林郗淮掀起眼睑看了他一眼。
秦洲晏等着他处理好,然后两人一起出去吃早餐。
艾赛亚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整个人精神萎靡,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模样。
林郗淮多看了他几眼,秦洲晏声音淡淡:“别管他,打游戏打的。”
艾赛亚幽怨的看向秦洲晏。
早餐被吴姨端上来,看到她,林郗淮突然想到了什么。
手里的勺子舀着碗里的粥,散着热气。
他仿若无意开口道:“你准备在伊塔伦纳待多久?”
“不确定,不过原本计划是最近几天离开。”
“是吗?怎么没走?”
“乔克的生日快到了,就准备多留一阵子,参加完他的生日聚会后再离开。”秦洲晏看向他,“怎么了?”
林郗淮摇摇头:“没什么,随便问问。”
秦洲晏随意道:“那时候你要是还在的话,可以过去玩玩。”
“如果有机会。”林郗淮礼貌回应。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是对方留下的原因,林郗淮的目光落到不远处的赵叔身上。
对方正捧着他的小本本,若有所思。
问给他听的!
他觉得这叔应该可以死了那条心,别脑补了!
赵叔默默地拿出笔,划掉那条“先生因为林先生留在伊塔伦纳”。
然后写下了新的——
先生要带林先生去参加生日宴,把他介绍给自己的朋友认识。
“记下来,告诉老夫人!”
第13章
既然提到了,林郗淮就想到了对方对“朋友”的看法。
林郗淮问道:“你和乔克的关系很好?”
“还不错,认识很多年了。”
能得到对方亲口承认的“还不错”,那就说明是真的关系亲近。
不是那种只说过一两句话就能随口称为朋友的样子。
“乔克家里开酒庄的,和我们家有点生意的往来。”
听到这里,艾赛亚问道:“我怎么不知道?”
秦洲晏叹了口气,问他:“你姓秦吗?”
秦家那边的生意艾赛亚不知道再正常不过。
艾赛亚捂着心脏:“我们之间还分秦和弗克莱特吗?”
秦洲晏懒得管他莫名其妙的玻璃心:“一个字和四个字还是有区别的。”
“……你说话真的好伤人。”艾赛亚不开心,“我要补偿。”
秦洲晏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一口,似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补偿:
“拆石膏之前,喝酒想都别想,不准私下找乔克要酒。”
“哦。”
艾赛亚萎靡。
林郗淮觉得这对兄弟之间的相处还真有意思。
“你也是。”秦洲晏突然抬头对面前的人道。
林郗淮:“……”他没惹,“我什么都没说。”
“赵叔说你晚上的时候在酒柜前看了半天,伤好之前不能喝酒。”
林郗淮垂下眸子,沉默的喝着粥,半晌后,他冷不丁的开口:
“我睡不着。”
“……”安静了片刻,秦洲晏缓缓道,“喝酒对助眠没用,酒精作用下就算勉强睡着了,第二天起来身体的疲乏感并不会恢复。”
林郗淮恹恹的应了一声:“嗯。”
倒不是非要喝酒,他没那么爱。
只是可以选择主观不做某件事,一旦变成被迫不能做就有些难受。
秦洲晏的声音一顿:“我送你一瓶不怎么伤身的酒,伤好后可以浅酌。”
林郗淮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就放下了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唇边。
然后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很浅的笑意。
对方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但他对这个难得小小的妥协有些受用。
“谢谢。”
艾赛亚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捕捉到一个信息。
他哥好像在Lin面前退让了一步,退让?!
正要开嚷嚷,秦洲晏已经侧头看向他,声音温和道:
“怎么?睡不醒的人是有什么想法吗?”
“Lin!!”艾赛亚指着身边的秦洲晏,下意识向林郗淮告状,“你看他!!”
林郗淮愣了一瞬,然后平静道:“是你哥,我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