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度招惹(89)
现见到余迟,栾城神情严肃道:“我易感期伤到您,十分抱歉。”
“道歉对象是陈杨,他被你吓到。”余迟眉头紧蹙,转头看栾城,“你易感期攻击陈杨,要没我阻拦,你就标记他。”
“标记”两字余迟咬得极重,栾城怔一下,望向陈杨,见陈杨瞪着自己,神态紧绷,只觉他就是印象中的矜贵少爷,不知社会复杂,看到个alpha兽化都吓破胆,但栾城又依稀忆起陈杨狠踹自己几脚。
是何原因,栾城对那天的事混乱,模糊。
但alpha易感期攻击普通人,均属伤害罪范畴,严重的需负上刑事责任。为此,栾城认为陈杨娇气,却并未否认自己过失,他转过身,对陈杨说:“抱歉。”
陈杨意外,大概见过栾城发狂,现看到他平心定气,还能为那天的事道歉,他心里恐惧稍退,像凶猛生物在跟前,但知他不会攻击人却也不会靠近的心态。
陈杨:“你痊愈了?”
“是的,”栾城答完,又看向余迟,“多亏教授,我能痊愈出院。”
他深表感激,是对现今医学工程无以言表崇敬,如果没有Paite,他不可能短期内苏醒。
陈杨也是Paite试验者,上次实验楼见到其他病患,知药物副作用大,但他痊愈了,病情复杂的栾城也好了。
陈杨情绪动荡,问余迟:“痊愈患者多吗?”
“少,几百人,”余迟看着栾城远去身影。
陈杨顿一下,认真说:“挺多,”这几百人背后是无数家庭,如果他们终生在医院醒不过来,会有许多人悲痛。
这一刻,无论研发Paite真实目的为何,陈杨都认为余迟出色,他是当之无愧的科学家。
这样的余迟,连他被栾城吓到都记挂。
余迟坐陈杨对面,说:“现在好一些了吗?”
陈杨稍愣,想到突见栾城紧张到手指发抖的模样,肯定被余迟注意到,他有一瞬间羞耻,低头说:“没事。”
可陈杨心里明白,他那天下午的确被栾城兽化模样吓到,才会再次见到栾城,就想到栾城那天发狂扑向他的狰狞面孔,要不是余迟握住他的手,陈杨根本无法短时间平静,甚至挨到栾城跟他道歉。
陈杨握着筷子,隐约察觉自己憎 恶alpha,不是字面上简单,他突然有一丝焦虑,抬头问余迟:“我刚才反应不正常是吗?”
余迟双眼望陈杨半晌,看陈杨眼神慌乱,脸都有些苍白,说:“不会,你没有不正常。”
他语气平常,让陈杨感觉自己的反应没有怪异,不禁说:“是吗?”
余迟说:“是。”
陈杨微露笑容,没什么比余迟的肯定有安全感,他可是科学家。
余迟垂眸,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掩住眼底情绪,其实通过陈杨先前一系列反应,不过更加笃定陈杨有应激反应,就像他标记陈杨,陈杨会下意识捂住脖子,身体却僵住,无法做出强而有力反抗。
是曾经有过类似情景而无法逃离?可强行标记陈杨的只有自己,是他加重情况?余迟再次否认,如果陈杨的恐惧反应是他,陈杨会第一时间逃离,不可能跟他单独相处还恋爱。
余迟思路清晰,猜想是否跟陈杨过去经历有关,他试探道:“你最近会想起过去的事吗?”
陈杨刚吃完饭,听闻余迟问题,先用纸巾擦去嘴角余油,才眼睛望向余迟:“关于你吗?”
他的眼睛被灯光映照得澄澈,宛如一弘湖水,携带着让余迟转移不开的吸引力,余迟微微失神,过了几秒说:“不是,其他的?”
“没有,只有你。”话音落下,陈杨耳根都燥热起来,意识到这么说等同于他没想别的,而是余迟,他慌乱地补道,“主要是你的事。”
余迟被逗笑,连压在心底的忧虑都散去。
每个人都有恐惧反应,最常见的恐高,怕蜘蛛,老鼠,蛇,以及近两年出现的部分患者怕alpha,应激反应只要没影响生活,不需要医生干预,何况当事人没想起,又何必寻根问底。
余迟会有这种转变,是他亲眼目睹陈杨经历生死关头,认为活在当下重要,也更珍惜他们之间的感情。
余迟说:“多想想,无论多久我等你答复。”
第156章 140
【思虑 下】
这一次余迟清晰地瞧见陈杨脸都红了,怎么都隐藏不住,以至他炸毛一般,起身就走。
“陈杨。”没走出多远,余迟追上来,握住他手腕,“等一下。”
陈杨转过头时,余迟松手,拿起陈杨遗落的围巾,上前给他系上。
“外面很冷。”
余迟这么说时,陈杨只觉余迟手指无意间碰到他的脸,微凉,也可能是他脸上温度高。
陈杨忍不住把脸埋进围巾,好像能闻到淡淡酒香,是余迟指尖留下的气息,他心跳莫名漏跳一拍,没有看他。
“我送你回家,好吗?”余迟声音低沉。
陈杨点头:“好。”
这一次跟着余迟走出食堂。外头风大,吹得人瑟瑟发抖,路上行人多,大都是拎着饭盒往住院部走的家属,也有穿着白大褂近乎跑的医生。医院的工作从来就没有轻松吧,两人走到车旁,余迟留意到陈杨耳朵都冻红一些。
余迟上车,打开暖气,见陈杨坐下后,说:“你什么时候放假?”
陈杨感觉不再那么冷,还是搓搓有些凉的手指,答:“下周五。”
今年二月中旬过年,比往常晚一些,余迟说:“你有计划吗?”
“应该没有,”这么说完,陈杨有点后悔,感觉自己过年很孤独。
他又紧急补道:“不一定,可能有其他约。”
“嗯,”余迟淡淡一笑,没戳穿他。
陈杨这才放松下来,问余迟:“你呢?”
“我看工作进度决定,”余迟说,“希望这几天忙完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时间,余迟接连加班,陈杨在小区遛狗都没有遇到余迟,但又不会疏远。
余迟每天打电话给陈杨,没重要的事,单纯与他聊天,问有没有吃饭,或分享他行踪。
余迟说:“我今天到S市,去了趟研究院。”
临床试验进入三期,会在全国重点医院推进药剂试验进展,这类医院属于医疗资源最好,抢救跟不良反应经验丰富的中心。他们试药后,将各个病患数据传至研究院,科研者针对试验数据调整药剂成分,再对小白鼠实验。
药物没上市前都是无数次试验,力求安稳,因Paite引发的狂躁症,让部分体质虚弱病人负荷不住。科研所有意调整细微成分,而余迟听说S市研究院试验发现卡巴丁能缓解躁狂症,出差了解情况。
余迟说:“科研过程焦虑,解决一个问题,开心一两天,接着又为下一个问题继续焦虑。”
陈杨说:“你的语气让我感觉没有烦躁。”
余迟笑:“只要跟你说话,我烦躁不起来。”
陈杨不自觉笑了。
余迟:“S市有一位患者醒来,他因手术陷入pvs,服药后逐渐清醒,各项指标都稳定。”
知道有临床试验患者痊愈出院,陈杨不再认为这是Paite能带来的特例,直到余迟说。
“他是顶尖beta。”
陈杨短暂停顿一下,心脏猛地提速,几秒后找回自己的声音。
“太好了。”
如果Paite能用顶尖beta身上,那像苏维父亲或其他类似情况的beta都能得到救治。
陈杨握紧手机:“你会成功的,余迟。”
余迟沉默半晌,才缓缓说:“你相信我?”
“因为我醒了。”
那头一静,陈杨靠沙发上也没说话,客厅静悄悄,耳廓响起余迟呼吸,有些微乱,像贴在陈杨耳边呼出热气。
余迟说:“陈杨,我以为你恨试验者身份。”
“是恨,我最初难以接受,甚至成为试验数据,都是你造成,”陈杨看向窗外,月色清亮,一如此刻心情,他不再像最初知道这件事崩溃,头埋沙子里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