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32)
这简直是太狂妄了,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外面听着的刑警都气成了河豚,恨不能冲进来一脚把他的大脑袋踹到太平洋里喂鱼,不过室内的两个人还都挺平静的──这种无赖他们都见多了。
“看你这么小人得志,本来不是很想打击你白日做梦的积极性,”林匪石拿着文件站起身,轻声对他道:“但是上一个在审讯室里这么春风得意的人……”
林匪石走到赵德国身边,慢条斯理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赵德国不知道是受什么刺激了,猛地用力一挣,带着手铐的双手晃动地椅子都在“吱嘎”地响,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匪石,恨不能一口咬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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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出了审讯室,江裴遗问:“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林匪石颇为神秘地对他一笑。
江裴遗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从林匪石如出一辙的微笑里分辨出各种意思了──温柔的、关怀的、虚情假意的,当然,还有蔫坏的。
林匪石用雪白的牙尖咬了一点嘴唇,这动作有点灵动的坏,他小声地说:“我问他是不是从来没有过性生活,不过问的可能有点直接,他受不了了。”
江裴遗:“……”
林匪石坐到椅子上,两条长腿交叠,带着一点鼻音抱怨道:“这个赵德国明显就是个无赖,仗着我们现在没有证据,故意恶心人,当然要恶心回去了。”
江裴遗后腰靠在桌沿上,淡声道:“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必要跟这种人计较,关着他就是了。”
“唔,确实有些棘手,现在所有证人都反水了,至于现在这个案子怎么办……还得再想想。”林匪石拿起一根笔,夹在手指间转着,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慢慢陷入了沉思。
现在他们真是有点走投无路的意思了,江裴遗甚至去两个案发现场走了一圈,但是这两家人,一家早已经搬走了,现在完全被改造成了另外的样子;一家在大扫除过一遍之后就荒无人烟,再无人居住。
连一丝一缕的残余线索都没有留下。
“谢雪,女,二十四岁,一家婚纱店的专业摄影师,于去年10月23日晚在家中被人袭击,身中数刀当场死亡,死者跟凶手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在案发前甚至没有见过面。”
“魏涛,男,二十五岁,在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去年10月24日晚回家后,被人持刀袭击,腹部、大腿多处受伤,送到医院后因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死者和凶手同样没有个人恩怨。”
“从犯罪的对象,犯罪时间和犯罪方法来对比,这两个案子的凶手应该是同一个人,因为某种难以启齿的原因,凶手对成双入对的情侣怀恨在心,所以要暴力破坏、拆散他们,他不杀另外一个人,是想看他恐惧、害怕、痛苦,由此推论,凶手或许是变态人格。”
公共办公室里,祁连正在读当时会议的总结报告,旁边有个女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说果然还是不能秀恩爱啊,这一对一对的小情侣……”
“跟秀恩爱有什么关系,这又不是什么错事,”祁连皱眉扫了她一眼,道:“你这个逻辑,不就是女孩子被强暴了之后怪她穿的太少吗,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都是跟谁学的。”
女警有理有据道:“可是这就是事实啊,我们单身狗就不会有被红眼病盯上的风险。”
祁连手里文件“啪”地一合,冷冷道:“那你最好一辈子别找男朋友了,孤独终老最安全了,说不定找一个就会碰到一个赵德国,一辈子都有人盯着你。”
女警脸色微微一变,转过头去不说话了。
“……这个祁连,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人家小姑娘怼的都不跟他说话了,怪不得三十岁了还没有对象。”林匪石忍不住笑着关上办公室的门。
江裴遗问:“他又怎么了?”
“刚刚在跟我看案子呢,旁边一实习的小姑娘说秀恩爱容易被红眼病盯上,他就咒人家姑娘一辈子没对象,好狠。”林匪石慢悠悠喝了一口蜂蜜水。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江裴遗神情淡淡地说:“不能因为受害人有同一个特点,就把错推到这个本身并没有错误的共同点身上,这是一种不值得提倡的歪风邪气。”
林匪石顿觉匪夷所思:“……我并不是很懂你们这些直男的说话方式。”
江裴遗不冷不淡地回答:“因为我们没有成为‘千万少女的梦’的志向。”
林匪石:“……”
──林匪石算是发现了,自从那次江裴遗答应他不再凶他了之后,确实是没再对他开启“冷嘲热讽”大招,但是居然开始学会见缝插针地挤兑他了!
“江队,你没对象吧?”林匪石突然问。
江裴遗掀开眼皮看他:“没有,怎么了?”
林匪石倍感欣慰道:“那我就放心了。”
江裴遗:“?”
受害人谢雪的男朋友叫李思杰,也是当时的目击证人之一,这是林匪石唯一没有接触过的与本案有关的人物,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自到李思杰的家里走一趟。
“我没有性别歧视的意思,”
晚上九点,江裴遗的家里,林匪石剥了一个开心果,说:“但是通常男生的胆量和血性都要比女孩大一些,我觉得跟这个男生谈一谈,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你说呢?”
──江裴遗的家现在可以正式更名为“江裴遗和林匪石的家”了,林匪石由于占据便捷的地理优势,几乎每天晚上都跑过来跟他一起吃饭,顺路聊人生、聊新闻、聊案子,有时候说的太晚就直接在这边睡下了。
虽然是住在客房,还没能得到同床共枕的机会。
江裴遗用裹着白色纱布的手向上滑动着ipad的屏幕,无可无不可地说:“希望不大,但是你想去的话可以试试。”
“但是明天就是周六了。”林匪石小声说。
是休息时间,想睡懒觉,不想工作。
江裴遗明显理解错了意思:“要我送你去吗?”
林匪石想了想:“……也可以。”
于是林匪石晚上又是在江裴遗的家里睡的,反正第二天早上他们约定一起出门,住在一起还方便一些,名正言顺。
不定闹钟的话,林匪石基本上八点半才会起床,他天生比较能睡觉,据说小时候一天能睡20个小时以上,当代睡神下凡,但凡有一天的睡眠时间少于八个小时,他一整天都会没什么精神。
林匪石从被窝里起床的时候,江裴遗早就洗漱完了,在厨房准备早饭。
林匪石对身上的疤痕大概还是挺在意的,走出卧室门的时候就穿戴整齐了,反正江裴遗跟他住了那么多晚上,从来没见过他哪里有伤。
江裴遗背对着客厅站立,阳光从窗间玻璃斜射而入,几乎给他渡了一层温暖的浅金色,江副支队的身材真的很养眼,腰背纤薄而双腿细长,起伏有致,那背影线条的轮廓显得诱人而美好,非常适合让人想入非非。
林匪石心无杂念地欣赏了片刻,然后“吧嗒吧嗒”踩着拖鞋走到厨房,有点意外地发现江裴遗居然是在煮鸡蛋牛奶──但是冷酷无情的江副队是从来不喝牛奶的,家里连个牛奶盒子都没有,这肯定是特意给他煮的。
林匪石的心里顿时开出了一朵小花,他假装若无其事地靠在门框上,温情款款地说:“江队早安。”
江裴遗头也没回:“九点不早了,洗脸刷牙去。”林队的小花开始枯萎了。
吃完饭,两人穿着便装,江裴遗骑着那辆二八大杠,带着林匪石去了李思杰的家。
林匪石有些意外地发现,李思杰的状态似乎比苗珍好了不少,起码没有她那么呆滞、颓废,说话语气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