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婚(52)
叶涞感受到危险,红润的唇瓣慢慢褪去血色,变得煞白。
“五年时间到了,想要什么?钱?资源?”盛明夹着烟头的食指指腹,用力在叶涞下唇上搓了搓,一直搓红了才停手,“什么都可以……”
叶涞嘴唇火热,一半是被盛明谦搓的,一半是被烟熏的,他勾起唇角,伸出舌头在盛明谦虎口那里舔了下。
果然,野兽一下子收回了狩猎的手,烟头上的红光晃了晃。
“明谦……”叶涞懒懒地开口,“我最近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事,过段时间可能要打场官司,要赔偿给别人几百万……”
一说完,叶涞就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被盛明谦否定了,他现在还在期待什么呢?
只是他执着了那么多年了,想一下子就放下谈何容易?心底那里破土而出,长了一根小草。
盛明谦对他的话外音没有任何反应,答应得很痛快:“好,钱我会打进你卡里,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是该给你些补偿……”
补偿。
这两个字是第二巴掌,盛明谦打的,也是他自找的。
叶涞只觉得两个脸颊阵阵辣疼,身体像在火里燎烤,耳边是连血带骨烧着后的噼里啪啦声。
小草还是太脆弱,一下就烧没了。
叶涞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盛明谦又抽了口烟问他:“除了这个呢?”
“我跟你开玩笑的,我不要你的钱,”叶涞抬头,脸上痴痴的,眯起桃花眼,“盛导,我什么都不要了……”
盛明谦又坐回沙发上,另一只手一直揣在口袋里,摸着里面那片冰凉的东西,再掏出来,手心依旧空空,曲起食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你想清楚了?”
“清楚了。”
“视频呢?”盛明谦敲桌面的手指顿住,左腿一抬交叠在右腿上,虽然是仰头看着叶涞,声音却是居高临下。
“什么视频?”叶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装傻吗?”盛明谦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当然是杀青宴那晚,酒店房间里的视频。”
“原来你还记得这个,”叶涞揶揄一笑,“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呢。”
盛明谦眼神上挑,扎在叶涞身上:“怎么,你还想用那个视频干什么?”
叶涞手伸进裤子口袋里,把那晚视频的内存卡拿出来,捻在指间。
刚刚进门之后,身体里对生人味道升起来的那套防御系统,对着盛明谦,自动化成尖锐的攻击。
“我还以为你忘了这茬儿,之前我还在想,如果你忘了我就自己留着,这段视频对我来说可算是别致的纪念物,以后时不时拿出来欣赏一番,看看盛导的身体,听听盛导的喘息,啧,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人得有契约精神才行……”
叶涞捏着内存卡,在盛明谦眼前晃了晃:“盛导,你确定一定要这个内存卡吗?”
盛明谦脸色沉到发黑,用着叶涞刚刚确定终止协议的语气,毫不留情:“要……”
叶涞继续说:“上一次我看那晚的视频,还是在楼下的影厅里,怕打扰你就没开声音,真是浪费了那么好的音响……你后面如果想看,记得把声音开大一点儿……”
盛明谦脸色一变,沉声开口:“你说够了吗?”
“说够了说够了,盛导别生气,我就是给你个建议而已。”叶涞弯腰,把内存卡放在紫檀木盒子旁边,丝毫没有停顿。
盛明谦捏起内存卡,手指一用力想把它捏碎,最后还是忍住了,改成攥在手心里,又抽出压在结婚协议下面的几张纸:“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上面签字吧。”
叶涞没仔细看,盛明谦弄的协议不会出什么差错,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字栏。
只有纸没有笔,叶涞走到书桌边,从笔筒里随意抽了根钢笔,干净利索地在协议上签了字。
叶涞一签完,盛明谦也拿起笔在叶涞名字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五年协议婚姻关系,十年暗恋,就这么结束了,一切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定,没有任何意外。
真到了这一刻,原来是这么疼啊……
叶涞胸口一抽一抽地发紧,身体里的血液凝固了一样,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叶涞望着盛明谦,曾经明媚的桃花眼,此刻洇出圈圈波澜:“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天民政局最后一天上班,明早八点,我们去把离婚手续办了。”
“好,一定准时到。”
盛明谦把离婚协议跟已经作废的结婚协议甩在旁边,把旁边一直没开封的牛皮纸袋塞进抽屉里:“离开前,你再想想,还想要什么……”
“我想想,我再想想……”叶涞机械地重复着盛明谦的话。
对,他终于想到了。
叶涞颤巍巍的身体慢慢站直,整个人像是刚从深水中爬出来的一样,肺里进了水,呼吸困难。
刚刚对着盛明谦发起的那阵攻击,瞬间化为乌有,防御系统软趴趴地举手投降。
叶涞看着盛明谦,声音嘶哑:“我……还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盛明谦忽地撩了下眼皮,回头问他。
叶涞眨了眨眼,还是不受他控制,两行眼泪滑落:“明谦,你笑笑吧,你对我笑一下,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还从没见你对我好好笑过,我想看看……”
第40章 除夕快乐
盛明谦最后到底是没对着叶涞笑,叶涞没等到自己想要的,行尸走肉一样下楼,出门的时候手里捏的帽子被风吹走了,飞到树梢上。
叶涞在底下晃了半天才捡回来,帽子沾了雪,一摸冰凉,没一会儿雪就化了,手心里湿漉漉的水。
回车里坐了很久,叶涞一直等到身体里重新有了温度才开车离开。
回去之后衣服也没脱就裹着被子睡了,一晚上过去,原本平整的衣服压出了不少褶皱,藏都藏不住。
再光鲜的东西,最后的结果还是凋零。
那是归宿,叶涞想,他的归宿。
第二天上午叶涞八点钟准时到了民政局,一直在车里等着。
盛明谦迟到了一个多小时,路口远远就看见了叶涞的车,他车左边正好有一个空车位,盛明谦直接把车开过去停好。
盛明谦的车停得太近,两车倒车镜之间只留了几公分的一条缝隙,差点儿就要碰上了,叶涞实在开不了车门,只能后调座椅,解开安全带钻到副驾,从副驾车门下了车。
叶涞口罩帽子齐全,只留了一双被风吹湿的眼睛。
“盛导,昨天晚上可是说好的八点,你迟到了……”等了一会儿盛明谦也没下车,叶涞往前走了几步,在盛明谦车窗上敲了一下 。
玻璃窗贴着黑色反向车膜,映着自己的样子,叶涞看不到里面的盛明谦。
盛明谦两分钟后才拎着离婚材料下了车,他还穿着昨晚的衣服,只是外面加了件外套,昨晚书房里的烟味好像都还没散,他一下车叶涞就闻到了盛明谦身上厚厚的烟草味,盛明谦胡子也没刮,下巴上一层青茬,眼底泛青,难掩颓丧。
“你就这么急吗?”盛明谦垂眼问。
叶涞眨了眨眼,避开盛明谦偏冷的视线,抬腿在盛明谦轮胎上踢了一脚,转移了话题:“盛导车停这么近,待会儿要是碰着你车就麻烦了,我车技可不太好。”
盛明谦面无表情打量一眼两车中间的距离,随口道:“如果需要挪车,待会儿出来可以找我。”
“那真是麻烦盛导了,”叶涞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催他,“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下班了,我们进去吧。”
快过年了,民政局的人不多,离婚窗口不用排队,只有他们这一对。
结婚证,离婚协议,身份证,户口本,手续齐全……
办离婚证的工作人员象征性问了几个问题,最后问他们考虑好了没有,是不是无法挽回确定要离婚,叶涞先回答的,他说考虑好了,盛明谦在叶涞开口之后,跟叶涞一样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