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三国当神棍(146)
噢,燕清漠然想着,也不对,刘康还给他留了个心腹做长史。
只不过刚巧是刘晔,一个正儿八经的姓刘的皇室宗亲。
自东汉光武帝以来,官制上便唯以太傅为上公,偶外置大司马,两者皆居三公之上。
三公看似尊荣,除了太尉之外,多是知名经师出任,起个宣扬经数治国的作用,清闲得很,鲜少会有实权。
一旦出了什么天灾人祸,还得挺身而出,替皇帝背下黑锅。
燕清能将这政治花瓶当得实权在握,成了天下现今势头最为锋锐诸侯之首,还能有极好的名誉,绝对称得上是独树一帜了。
可正因为这司空一直没什么实际上的权力,别人纵使嫉妒,也尚在还能容忍的范围。
刘康这么做,不管动机如何,结果无非有三。
普天之下,哪儿有一国宰相到处乱跑的道理?这么一来,他自得被强行留在京中,兢兢业业地打理这勾心斗角的朝廷;而他的部下都得了能独当一面的官职,又各自返地上任,哪怕不生出异心,也被切断了和他的联系,明面上虽没侵吞他的势力分毫,却兵不血刃,极大地削弱了他的影响力;再有,连名满天下的大儒卢植,世家名门出身的荀爽都得屈居于他之下,毫无疑问,是将他活生生架在火上烤,被盛名所累了!
燕清面无表情地将刘康在心里骂了个体无完肤,旋即强行压下焚心的怒火,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可笑却是无论如何都伪装不出的了。
他索性也不装,接过圣旨,淡淡道:“谢主隆恩。”
內侍虽纳闷燕清面上怎无喜色,还是受宠若惊地受了给他的打赏,然后高高兴兴地回宫复命去了。
他一走,燕清便沉下脸,回了书房。
房门一关,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这圣旨丢入了未熄的火盆之中。
在圣旨一点点被火焰烧成黑灰的时候,他就提起笔来,难抑怒火地书了两封狂草,再侧头确定一眼已成灰烬的圣旨,才推门而出,若无其事地让亲兵分别将它们给吕布和郭嘉送去。
做好万全准备,他便着人牵马出来,长腿一扫潇洒飞上雪玉骢,独自驰往宫中了。
刘康此时此刻正在宫中用膳,一桌玉盘珍羞,他却用得心不在焉,时不时往门口看看。
那随他颠沛流离的內侍见状灵机一动,凑近前来,小声道:“陛下可是在等燕太傅?”
燕太傅。
刘康不自觉地就抿了抿唇,笑骂道:“你倒机灵。”
他自上位一来,还是头次任性妄为,一路隐忍,一番假装同意,再一通拐弯抹角,一阵煞费苦心,好不容易才说动卢植,给燕清这真真正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实权之职。
也能顺理成章地将心心念念的谪仙留在身边,朝夕相处。
哪怕这消息一传出去,定当地动山摇,在明日早朝之上掀起惊涛骇浪,可有卢植主动退让,他一意孤行,再有燕爱卿的高明手段,定能很快平息。
退一万步来说,这木已成舟,难道事到如今,世上还有人能强逼着他重写诏书么?
刘康美梦成真,期待着燕清冲他笑的模样,越想越胃口大开,一不小心就多吃了一碗米饭。
结果刚搁下碗筷,就来了燕清先前派来求见的人。
刘康忙不迭地同意之后,就不顾劝说地站到殿门前踱步,一边消食一边等。
內侍见自己的陛下对那燕太傅一片痴心,不由心里泛酸。
刘康没等上多久,燕清便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一向走得不疾不徐,飘逸若仙,还是头一回在步履中带出犹如实质地凌厉魄力,刘康乍一看还有些怔楞,然后就被满心地欢喜给掩盖过去了。
“燕卿!”
他笑着上前。
燕清笑吟吟地冲他行了一礼,对上这双亮晶晶的眼睛,温和道:“臣有要事需同陛下相商,不知可否入内细叙?”
又是一个始料未及。
刘康诧道:“噢,哦,好……”
燕清微笑一点头,将身上佩剑一除,随意地抛到那屁颠屁颠跟过来的小內侍怀里,连敷衍的话都不愿多说,就率先往殿里去了。
鞋履竟也忘了除去。
刘康看着那修长雅致的背影,心里一阵打鼓。
他虽没见过燕清弯弓如满月,出箭如坠星,一下将李傕射落墙头,让张济躺得十天半月起不来的杀伐模样,却不难发觉此刻的心上人极为陌生,让他心里暗暗发憷。
但同时又抑制不住地觉得,有一种气势磅礴,洒脱狂放,极为别致的美。
刘康咽了口唾沫,还是跟了上去。
待他入了内殿,燕清已端端正正地坐在席上,笑着看他,并不言语。
刘康立马会意,将下人统统屏退,再将门也拉上。
“陛下,”燕清笑道:“事关机密,为确保无失,还请他们再退远一些罢。”
刘康被这近距离的粲然一笑给晃得脑子一片空白,半晌才如梦初醒般,扬声叫宫婢內侍们退远一些。
“燕太傅是——”
话刚起头,准备邀功的刘康就觉眼前一阵阴影掠过,胸口忽然一痛,整个人竟是被一股巨力给击翻在地了!
可叫他瞠目结舌的,却不是这狼狈,也不是这不甚要命的痛楚,而是……
“陛下。”
燕清那似冠玉一般光洁无暇的面庞上,已没了之前的浅淡笑意,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杀气弥漫的薄薄寒霜。
不知何时,他就已起了身,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却忽然暴起一脚,结结实实地碾在刘康胸口,把他踩翻在地。
柔软的履底透过单薄的衣料,强烈地压制住了目瞪口呆的少年天子,灌入耳中的冰凉话语,更是让他恍然如置身梦中。
燕清毫无温度地弯了弯唇角,开门见山道:“废话不多说,这道升官的旨意,我在听完之后,满脑子只想草你祖宗。”
刘康双目瞪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已是耐心尽失,还遭了这么一通飞来横祸,被狠狠算计一笔的燕清,却对这位身份至为尊崇的倾慕者所表现出的震惊和委屈选择了视而不见。
他漠然地保持着这个踩着天子胸口、居高临下的姿势,一边慢慢地加重了力道,一边慢条斯理地询道:“请问刘康小朋友,那封圣旨,究竟是谁教你写的?还是说,这……全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第132章 越俎代庖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吕布跟燕清跟得久了,一身臭毛病可以说是改善不少,不但把那轻易得罪人的傲气劲儿收敛许多,还养成了闲得没事儿就熏熏香洗洗澡,照看心爱的仙桃树,研究新的招式,甚至还像模像样地读起了《汉书》里的名臣列传,明摆着要陶冶情操。
而燕清则恰恰朝相反的方向发展去了:表面上仍然不显山不露水,其实每回看吕布一旦恼羞成怒就揪着张辽一顿暴打的画面,都会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动声色地偷学了几招。
只是作为一势之公,又不是武将起家的,基本上没有给他发挥这些本领的机会,这下被刘康那条立意毒辣的诏书气得不轻,强压着火气进到宫里来,彻底爆发之下,就仿效吕布当初的打法,先踩着胸口叫他难以提声叫人,然后哪儿疼又不足以致命的,就专往哪儿招呼。
可怜刘康虽跟着董卓吃了不少欺凌羞辱,可切实吃一顿胖揍,还真是打出娘胎后的头一回——那些兵卒虽不将他放在眼里,对他疏忽怠慢,吃穿用度也随意缩减,不乏冷嘲热讽,却不屑同个只知瑟瑟发抖,毫无还手之力,又看着身娇体弱的小崽子动手的。
被打得地方他只觉痛得要命,却叫都叫不出来,偏偏这面无表情地对他施暴的恶人,居然还是他心心念念、一直倾慕、仙人一般完美绝逸的燕重光!
刘康恍恍惚惚间,只觉这认知里的一切都要变得支离破碎了。
若不是这源源不断的疼痛真切得不可能是梦中情景,踏在胸口的那鞋履也一直没有丝毫的动摇,就这么牢牢地压制住了他,叫他无从抵抗,喊也喊不出声,数次张嘴都只徒劳地咬到自己舌头,痛得他眼泪哗啦啦地丢脸直下……
在极度的难以置信下,刘康恨不能咬定这不过是荒诞离奇的噩梦一场了!
在又惊又怒又伤心中,吃不得什么皮肉之苦的刘康被打得实在受不了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拼命嚷嚷出了给出具体章程的卢植的名字,就翻了个白眼,昏过去了。
果真是卢植。
燕清听了这完全在意料之中的名字,不过是肯定了心里的猜测罢了,面色并无分毫变化,只淡淡地移开了踩在刘康胸口的脚,又蹲下神来,掐掐他脸,探探他脉搏,确定他昏得彻底后,就随手从袖中取了颗桃来,粗鲁地强塞进天子口中。
刘康呜呜几声,咽下之后,身上的青紫浅伤,就在瞬间淡去,很快彻底消失不见了。
燕清不等他清醒过来,就无比迅速地在他后颈上补了一记手刀,把他击晕之后,丢到内寝床上去,抽了腰间玉带轻柔绑好,就随意地让外袍披散着,大步流星地往外去了。
他虽是衣容不整,然而占了容貌气质实在太过出众的便宜。这放在别人身上只会被人斥作散漫失仪的装束,却使他周身的温和雅致平添几分风流倜傥,让见惯他穿得一丝不苟的人眼前纷纷一亮。
燕清言简意赅道:“陛下留有口谕,要在内殿静思半个时辰,汝等不得召唤,不得轻易入内,继续在外守着罢。”
众人不疑有他,赶忙恭恭敬敬地应了。
燕清拒了车驾,步履生风地一路行出了宫门,却未着急回府,而是绕至一无人小巷中。
也是多亏有吕布亲自督促执行的宵禁令,暮色一至,街上便行人寥寥,途中没人发现这一行迹匆匆的文士便是誉满天下的司空燕清。
“眼之所见,皆为幻象。”
燕清双目浅阖,轻轻诵出久违的话语后,身形便极快地隐没于凭空而出的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