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u完狼崽剑灵他死了(87)
阿名今天好像格外容易生气?气的什么他还没想明白,要说是因为夜里的事自己笑话他,好像又太过了。
好在燕岂名这会忘记了,拉着似星河直接穿墙而过,捂着鼻子,落在那排黑布小窗后面的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没有人。
似星河下半张脸被燕岂名顺手捂上,还余一双眼睛在外,却是一下什么都不记得想了,视线直直穿过中央倒挂悬吊的铁链勾,落在下面地板腥臭的黑陶瓮上。
一种脏污的油脂在里面咕噜噜地冒泡,挥之不去的腥臭味就是从中而来。
燕岂名嫌恶地挥了下手,那陶瓮跟着空了。
上方的铁链还斑驳着人血和油脂,像是吊过什么东西。
似星河有点想杀人,他记起来,早在做剑的时候,燕岂名就一遍遍和他说过,他不喜生油脂沾在自己身上。
方才在室外还感应到里面有人息,阿名把什么隐去了?
他微红着眼看燕岂名,燕岂名一哆嗦,忙说:
“你别瞎想,我没被这玩意吊过。”
第62章
没被吊过。那就是不否认来过了。
似星河攥着燕岂名的手很紧,紧得甚至有点发疼。
存在感太强,燕岂名这会不得不想起来,但又心虚得不好意思提了,任由他捏着。
怎么有种惹了祸被师兄提溜起来,告诉他这次兜不住了的感觉。
“真的!”燕岂名坚定强调,连忙转移话题:“这里就是幻境核心了。哼,背后之人也不怎么厉害嘛,根本就困不——”
住我。
屋角的更漏滴答滴答,似星河的手臂将他困在方寸之间。
“不要听。”
似星河在他耳边轻声说。
背景里的更漏声停了。
似星河看着燕岂名,出色的记忆力把刚刚扫过的屋内景象一一串起。
中央的铁链勾和黑陶瓮用来熬人油。
里面一片空地有血迹和拖痕,挤挤挨挨能绑下一群孩子,旁边挂着剥皮的工具。
更漏满刻为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次,一日六次,九日便是五十四,共死了五十三个孩子。
师兄说他被折磨了九天九夜神魂不稳。
屋子左边立着一根拖绳的柱子,土筑的小台被脚踩出两道深坑,好像有人曾经被封住灵力绑在上面,方便观看。
——而观看同类痛苦死去正是一种酷刑,或许是最严酷的几种之一。
不……似星河最了解魔修,魔更擅长的是攻心和挑拨,把他一个人放在那里,不会是单纯的看。燕岂名也是被挑选的一个,被绑在那里好让剩下的孩子推出来的那个。
他都可以想到那声音有多蛊惑和残酷。总要死一个,下一个轮到谁呢?
那些凡人孩子被他护了一路。
一腔滚烫的心,像一把刚开刃的剑,又那么温柔。燕岂名,燕岂名,他是初出茅庐的小燕大侠啊。
被似星河用这种眼神看着,心虚都化成了柔软的颤栗。
燕岂名曾以为自己不喜欢别人碰自己的往事,他也习惯用笑意掩饰过去,但在似星河面前,这是另一种不自在。他陷在似星河的眼神里,看见一种痛楚从青年的每个毛孔里渗透出来。
燕岂名就知道他这么聪明,肯定是想到了。
他下意识开口:“不是你想的那样。”
似星河为他难过的样子,简直让燕岂名恨不得把人抱着哄一哄。
但似星河闭了闭眼,把他抱得更紧了。
他声音嘶哑,接近说不出话的边缘:“……我知道,他们是好孩子,他们没有辜负你。”
燕岂名颤抖了一下。
他没意料到似星河会这么说,但好像是他这么说又很合理,合理得他的心像是化开一角,软得不可思议,以至于生出酸涨的错觉来。
似星河紧紧勒住怀里的人,更心疼了。
他想起在魔界分离那天,自己逆转血脉要留住他,燕岂名怒斥他疯了。
他一向对孩子最好,被他护着的孩子也最终护他到底,但那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看着他人一个个死去,又该有多自责。
“你也没辜负他们。”
似星河抚着燕岂名的背,缓声说,“你扳倒了紫霞丹阁,你找回了沈鸣玉。”
而沈鸣玉绝不是他找回的第一个人,他了解他,他会一直找。
似星河现在无比庆幸,两百多年,幸好还有师兄和谢枕欢陪着他。
两人无声抱了一会,燕岂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只觉得很安宁。
可能过去了很短时间,又可能过去挺久。
“嗯,似星河,你、你还挺会讲煽情的话的嘛。”
燕岂名期期艾艾地从他的怀抱里挣出来,这次主动牵住了他的手。
他没看似星河,心里想,小崽子擅自把他当成道侣的错,可以稍微原谅一点点。
就一点点。
似星河握住他的手,这次力道正好,但好像永远不会松开。
“咳咳,”燕岂名转身面对悬吊的铁链,“也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他们的魂魄被送去转生,我都有好好看过。你看,这个幻境现在伤不到我。”
他偷偷觑一眼似星河。
其实……还因为这个人和他一起进来,因为亲眼见证被撇下的孩子跌跌撞撞长大,长成现在这样聪慧真诚、温柔善良的模样,像一个热乎乎的烙印在他心上,让他有种莫名力量。他从一开始就不怕。
幸好,似星河好像还没领会到这一层,眉眼间不见矜骄,只是握着他的手,源源不断的热意传来支持。
燕岂名松了口气。
也不能让他太骄傲了!
似星河的视线跟着落到铁链上:“这就是幻境的核心?”
燕岂名:“嗯,劈开就可以出去了。”
似星河比划一下,指间逼出些灵力:“就这么劈?”
燕岂名突然笑起来,卖了道关子:“幻境因怨气而起,为我的因果而生,你这样劈,能劈开我的因果吗?”
似星河看他:“可以一试。”
看出他眼神里的坏主意,又补一句:“小燕哥哥教我。”
燕岂名脸微热,到底端出几分抗性,矜持地点点头。
他眸光里闪着一种亮色,却是一本正经出了道题:
“似星河,如果有一天,你我陷入这种境地,我护不住你,你也护不住我,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你要怎么选?”
燕岂名的神色认真,桃花眼里又流转着一种笃定,是带着答案发问,我信你给出的正是我想要的,那种笃定。
简直笑盈盈起来,好看极了。
似星河的眼睛根本无法从那种神采中移开,但他不需要思考,答案早在之前就已想好。
被留下之人的痛楚他已经尝过,哪怕他光是想到燕岂名不能活就痛到发疯,但他知道什么更痛。
似星河承诺:“阿名,我不会让你成为被留下来的人。”
燕岂名抬眼看他。
他握紧燕岂名的手,看进他的眼睛:“只求同生,要么,就求共死。但阿名,不到最后一刻,哪怕掀了仙魔两界,我也会努力拼出第三条路来,和你一起冲出去。”
语气平静,仿佛作答了一个寻常问题。
又颇有魔尊大人的那股果敢傲气。
燕岂名突然觉得话本上那些心悦来心悦去的套路无聊极了。
他攥着似星河的手徐徐抬起,另一只手揉揉额头,轻轻嘟囔一句:“唉,原本想说,回宗门有事与你说的,怎么可以这么犯规……”
虽是这么说,他眼眸里闪着笑意。
幻境像是感受到即将降临的毁灭性力量,不安地晃动起来。
清寒剑逐渐在虚握的掌中成形,风声烈烈,燕岂名的境界不断攀升。
因果相连,同去同归。
青衣剑修带着似星河的手一剑斩下,带着意气风发的狂傲:
“那为我,劈开它吧!”
轰——
幻境应声而碎。
如同天穹被捅了道窟窿,夜色取代白昼漏进来,周围的景象迷离一阵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