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198)
胡聂心疼地走上去给苏祖之递了纸巾,“少爷,您又做噩梦了?”
苏祖之被喊回了神,他慢慢地抬眼看向门口几副从没见过的面孔,皱了皱眉,做出茫然的表情,“什么人?”
胡聂回了下头,“这几位是您父亲请来的。”
今晚祖宅里有客人,苏父要搭桥一条人脉,于是摆宴请了中间人吃饭,苏祖之不知道,他不到五点就回了房,整晚闭门不出,苏父以为他睡了,也就没领着他和这些人打照面。
原本客厅里的几人相谈正欢,突然听到这摔东西的声音,才一个个鱼贯而上。
苏祖之明显不是自然醒,他身上的冷汗不正常地出了大片,一块一块浸湿了衣襟,手边的茶杯被他抄起扔了出去,茶是胡聂刚才进门添的热茶,现在一半倒到了地上,一半洒到了苏祖之的手背。
手上立刻遭殃地红了许多。
门口一个是苏父,一个是供应商老板,有几个是对方带来的女眷,光天化日下,那么多人全都看着苏祖之。
苏祖之没感觉地看了眼通红的手背,“都出去。”
他连一声称呼都没给,苏父气得脸铁青,骂了声竖子便转身不再管他。
供应商老板有些尴尬,别人的家事不好管,索性也没管,跟着苏父下了楼,那几个女眷则是含了心事,回头看了几眼才脸颊红红地走了。
只留了胡聂一个人,他怕苏祖之下床会踩到那些碎瓷片,拿了一根扫把走上去扫。
苏祖之没赶他,闭着眼在缓气。
刚才胡聂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他没回,因为他不是在做噩梦,是在做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从半个月前开始,苏祖之便反复梦到同一个人,梦到在不同的场景和那个人发生的点点滴滴,他明明没经历过,但随着梦里的画面转变,他心情也会跟着变,就像他真实地参与了,真实地体会了里面的喜怒,真实地做了囚禁人的事。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刚才他又梦到了,梦到他端着一碗药推开了房门,就在他现在睡的这间房里。
苏祖之不爱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可他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他好像在叫那个人起床,那个人也很听话,一叫就起。
那个人一张脸不大,眼角像是两个上翘的半弯弧,唇色淡淡一层粉红,是不用怎么修饰往眉心画一点红便能风风光光上台表演的长相。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撑着床坐起了身,被褥滑落,被单是灰色的,素净地裹着他整个下半身,苏祖之给他递了药,俯视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把碗里的药慢慢喝完。
那药大约是太苦了,他喝空了便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苏祖之的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苏祖之一动不动,淡笑道:“不说话我看不明白。”
那人一下急了,他说不出,昨晚苏祖之不节制的开发将他嗓子弄得发不出声了,他手指做出捏勺子的动作,往嘴里送了两口,再次指了下苏祖之外衣上的口袋。
他是想要苏祖之带来的糖。
那碗药特别苦,是各种极苦性药材磨在一起搅成的水,哪怕是再有耐性的人喝了都要打个哆嗦,所以每次等他喝完,苏祖之都会把带来的冰糖给他含一块。
这次他不等苏祖之拿出来,就苦得受不了,主动伸着手要冰糖吃。
嘴巴微抿着有些急切,等久了都有些凄凄惨惨地呜了两声,让苏祖之快点。
苏祖之假装看不明白,“在那比划什么?”
他张口做了口型,又配合着手势指苏祖之的口袋,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可看苏祖之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他慢慢回过神来苏祖之是在戏弄自己。
他慢慢放下了手,将后背垫着的枕头重新放平,整理整理躺了上去,一扭身面对了里面的墙,再也不理会苏祖之。
苏祖之笑了,他撑住床的边沿,弯腰探向那个人面朝的那边,将带来的冰糖放到了他面前,“坐起来吃。”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顾不得尊严脸面,坐起身就把冰糖拿起来。
为了健康,苏祖之特意将两块冰糖用塑料小袋子装了起来塑封着,很干净。
他拆开塑料袋,拿起一颗冰糖放进了苦巴巴的嘴里,接着又毫不痛惜地把剩下的一颗也塞了进去,袋子里的冰糖两秒就没了。
剩下的一颗原本是苏祖之的,他体凉,总是得风寒,每天早中晚都得各喝一副药,良药苦口利于病,苏祖之喝的药一点不亚于刚才那一副,甚至要更苦一些。
苏祖之是喝过药才来的,原是要等他吃完一颗,自己再吃剩下一颗。
可他一颗没留。
苏祖之一直看着他把两颗都放进嘴里,等袋子空了,才道:“没看出你还挺白眼狼的。”
那人脸颊微微地鼓着一点,嘴里的苦味淡了一些之后,他充耳不闻地提起被子躺回了床上,苏祖之见他喝完就要舒舒服服地睡觉,心里又不太舒坦。
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没多想,苏祖之便一身热意地躺上床从后面掐住了那个人的脸颊,太热了,那人极不情愿他躺上来,胳膊后怼挣扎了两下也不再动了。
昨天苏祖之允许他出去花园走走之后,两人之间短暂地有了能和平共处的苗头。
再之后发生的事,把苏祖之惊醒了。
苏祖之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往重了说是很抗拒,最初来祖宅时动不动因为佣人碰了他便跑去吐,胡聂不放心叫人来瞧了瞧,那人说这是亲密接触恐惧症。
只是苏祖之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反感。
他那么反感,怎么会对梦里的人做那种事?
还是他主动的。
“少爷,”胡聂捡完瓷片,担忧地看了看苏祖之的手背,“你的手疼不疼?那水刚烧开不久,温度可不低。”
苏祖之没回,他迟钝地弯了弯手指,突然道:“胡聂,我说的人找到没有?”
胡聂只愣一下就想起来了,拿手抠了抠脸,有些为难,“还没呢。”
大约一周前,苏祖之忽然给胡聂描述了一个人,让他去学校里找。
胡聂对苏祖之的事自然是上心的,因为平时苏祖之从来都不亏待他,苏祖之一吩咐他便去找了,至于苏祖之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恩怨胡聂全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最近这些天,苏祖之被这个人折磨得每晚都睡不好。
脾气反复无常的,在外面还少发作,一回祖宅就时不时撂筷子走人,好几次把苏父气得不轻。
而且。
还不止苏祖之一人最近性情大变,苏家的三个少爷在某一天仿佛是被集体下了降头,一个个都不太正常了。
就在半个月前的某一天,胡聂接到热心群众的电话,说是手机主人被掉下来的铁器砸到脑袋晕了过去,胡聂慌慌张张地跑去医院,被医生告知苏秋亊脑袋破了个洞,需要马上做手术。
三个人都是刚从中医馆出来,问他们为什么要去中医馆,谁都说不知道,反正结果就是苏秋亊被砸了。
目击者说苏秋亊当时似乎要去拉什么人,没拉住,撞到了架子,就被铁器砸中了头部。
苏家有钱,胡聂让医生尽快做手术,不要让苏秋亊留下任何后遗症,手术轰轰烈烈地做了几小时,苏秋亊平安了,但那铁器砸得太重,需要一段时间康复期。
苏父在国外有认识的脑科权威医生,当晚苏秋亊就被抬上私人飞机的机舱,送到了国外。
苏秋亊那时有了一些意识,他脸上盖着氧气罩,一口口白雾贴到塑料上,睁开眼看了看,有些迷茫,又有些残留的急切。
只不过他头上开刀,醒也没醒多久,只睁着眼看了会又陷入了昏迷。
在那之后,苏祖之频繁做梦,苏御桥以前常回祖宅,这段时间却转了性,脚上生了根,黏到学校里了,明明以前从不喜欢那地方。
胡聂每回想起那噩梦似的一天都百思不得其解,三个人自家就有条件,怎么非要跑去中医馆呢?
苏秋亊当时又在拉什么人,什么人值得他连周遭环境都不看清楚,就要去拉人?而且据说是在一间小房间里,四周都是墙,人能跑哪去,怎么就那么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