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稀里糊涂成了万人迷(165)
苏秋亊沉默了一下,“知道了,哥。”
一道轻微的关门声后,宿舍里重归一个人,苏祖之背靠椅子闭上眼,再次睁开,眼角撑出一条纹路,他是个顶好修养的人,心里想什么不会在脸上表达出情绪。
他脸上无所波动,脑中却在回想着刚才宋吟的黏糊样……一个两个,都挺喜欢那个孩子。
昨夜在工厂监察,苏祖之远道听说家中鸡飞狗跳,苏父将苏御桥痛打了整整一晚,弄清原委,他担忧苏御桥身体扛不住,抽空回了一趟祖宅。
去的时候宋吟他们已经取好了药,折腾的,劝阻的,都回到了自身原位,苏御桥一身血沫地跪着,其他佣人管家在宅子窗中都只敢看不敢伸出援手。
胡聂最先看到他,哎呀呀地跑过来问他怎么这会来了,他说来看一下御桥。
胡聂便又惊又怕地说御桥今天倒霉,他爸爸今天起了两趟夜,回回都撞见御桥在外站着,本来今晚跪完就算了,硬是多抽了两回。
苏祖之一问,便知道两回都和宋吟有关……倒是稀奇,他那弟弟愚钝,一贯没什么志向和担当,过往十几年中倒是有过喜欢的人。
但那份喜欢并不是情和爱,那些人对他来说大概和院中的花花草草是一样的,因为渺小所以才起了怜爱。
宋吟明显是不同的。
那孩子……有什么特别?
……
苏秋亊一直知道宋吟多变,情绪变化快,从宿舍楼上下来,他将宋吟落下的书递给他,宋吟蔫眉接过不说话,他就知道宋吟又生气了。
苏秋亊在苏家万事都做得好,没惹过谁生气,所以该怎么哄宋吟就变成一个难题,宋吟走在前面,他落后两步跟着,目光贴在宋吟后颈上。
宋吟被毛巾擦过的面容湿润,绯红,他走着走着忽然低头蹙了一下眉。
苏秋亊走过去,“想要什么?”
宋吟看向他,眼里汇着一汪水波,“想要你。”
苏秋亊一怔,喉咙有些痒。
宋吟明明看上去是生气了的,是他想多了吗?想要他……什么意思,他想不明白,同时又回忆起那天小腿肚捧在手心里的柔软。
这时,宋吟慢慢补充完:“想要你走开。”
苏秋亊:“……”
宋吟又捧着书低下头,生气谈不上,但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苏秋亊在他哥眼皮子底下打他屁股,苏秋亊下得去手,他却没脸回想。
匆匆让苏秋亊赶紧去上课,自己一拐弯拐上了教学楼,从兜里拿出手机。
他刚才是突然想起一个要紧事。
古往今来每一个重要的墓附近都设有重重机关,有些墓存在了上百年,时间一长恐怕就会有些常人无法想象到的脏东西。
昨晚他去了祖宅,其他得空的玩家便跑去附近的店买了台摄像机,趁着吃饭时检查松懈,他们溜到宿舍楼后面的空地上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安插了摄像机。
他打开玩家群,想看看群里有没有说拍到什么。
没成想,群里已经炸开了锅,宋吟甚至没空看裴究私人回复他的一个好,就被一个个艾特拽进了群里看录像。
录像是剪辑过的,只有两分钟,是玩家想要他看到的重点,教学楼里信号不太好,宋吟点开了视频,却迟迟没有加载出来。
教室里乌烟瘴气吵得脑袋嗡嗡响,宋吟坐到了椅子上,把书放到左上角,盼望着老师早点来治一治这些人,明明他才是校霸,这些人比他还闹腾。
一分钟之后,老师拿着教科书大步走上讲台,手机的视频也加载出来了。
班长嗓音洪亮地喊了一声,宋吟跟着一帮子人站起来问好,眼神却没有移开过视频一秒。
背景是他熟悉的空地,周围乌漆墨黑,只打着一捧微弱的光,树影婆娑,水面静谧,让人联想到会不会有盗墓贼穿着老鼠衣在挖掘洞穴。
将近有两个学校大的湖面一片平静,花好月圆什么事也没发生,宋吟不确定要不要开一点声音听听。
他左手握着无线耳机,右手的拇指放在音量键上,刚调高了一点,宋吟看到画面中的水面突然波动了一下。
这个时候录像已经快结束,宋吟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吊了起来,跳得飞快。
他一边握着手腕想这会去量血压会不会爆表,一边看到水面左右大晃起来,如同吃撑了清理肠胃,往岸边吐出了一个人。
那个人躺在岸边默了一会,突然站起来无声无息朝这边走,他头发潮得像海藻,面容苍白,气质儒雅。
慢慢的,宋吟的脸色也变的一样苍白,他见过这个人,隔壁宿舍死人的那天,这个人在走廊上给他递过纸。
那个……死了半年的前男友。
第80章 四人宿舍(19)
苏御桥跪了一晚终于被他爸放行,他双腿发软地被佣人们抬回了房间,佣人扯开他和肉粘在一起的裤子,在他的忍痛声中给他上了药。
每当苏御桥痛得要死要活时,他发泄的途径就是咬着枕头大声痛骂他老子,实在太心狠了,谁家小孩逃两节课就把人打成这样?棍棒底下出不出孝子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棍棒底下可能出丧子。
看得出苏御桥老子是把他往死里打,一点也不留情,就像他老子嘴里说的,最好是把他两条腿打废,让他以后都不会去玩那个破赛马,和他几个哥哥一样埋头学习。
“哎哟,”胡聂夹着一块沾了酒精的棉球,往苏御桥膝盖上擦了擦,心疼道,“这一打要小一星期才能好了,我明天叫厨房给你多做几顿荤的,补一补。”
苏御桥一手夹着抱枕,半死不活躺在床垫上,仿佛被他爸一打打没了魂魄,他听到胡聂嘱咐佣人明天做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胡叔,你明天让厨房打包个一人份的,我要外带。”
胡聂翘起两边胡子,脸上的皱纹一道道展开,他听着许久没听到的昵称,心情大好,看这祖宗也有些眉清目秀起来,不过他奇怪:“外带?你要给谁啊?”
苏御桥坦荡道:“宋吟。”
胡聂对上号了,是昨晚门外那个男生,他掌苏家以来倒是头一回见那么万里挑一的相貌,“您对他……”
苏御桥活动了一下腿,“嗯,我喜欢他,喜欢谁就要抓住谁的胃不是你告诉我的吗?你打包好,我骗他说是我自己做的,他也没处求证。”
胡聂:“呃。”
他确实是在苏御桥青春期懵懂的时候说过两句怎么追求人,但他哪敢说他看那小男生对自家祖宗一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完全是苏御桥死缠烂打。
苏御桥犀利看过来,胡聂连忙盲目道:“好好,明天厨房做糖醋鱼,我让他们多做一条,您带去学校和他一起午饭的时候吃。”
他低头又给苏御桥的膝盖上药,“您这么在乎他,是我都被您打动了。”
要不说胡聂能做到主管家位置呢,会看主子脸色,还会适当提一点意见,拍一点马屁,苏御桥虽骂他臭德性,心情却轻松下来,膝盖也不那么疼了。
上好药,苏御桥在房间里奄奄一息躺了一天,到了中午人又活过来,不知是那新鲜的鲫鱼汤起了作用,还是见人的心情太急切。
厨房一大早熬汤煮鱼炖菜,主子都还没吃上一口热乎的,就让他们把东西全打包起来,封得严实了提溜去了学校,直接迈进下等校区的地盘。
苏御桥有些自傲,坏习惯一大堆,不太能看得起下等校区的这帮人,看着一帮帮穿着寒酸的学生在身旁经过,他几乎想捏起鼻子来。
空气是臭的,人也是臭的,苏御桥的膝盖又隐隐作痛,但他没打退堂鼓,离教学楼越近他越忍不住想,宋吟会怎么看他?
昨天他被他老子一抽抽两回,宋吟会不会觉得他这么大了还被打丢脸?回去看了他画的画,会不会又觉得他还是有一点用的?现在是喜欢他更多,还是讨厌他更多?
零零总总想了七八个问题,苏御桥在一个柱子下停下来,远处就是宋吟,对方捧着手机小脸白白看着什么,手指尖在颤,就像受了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