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簿[无限](11)
围观的牛家村村民被这离经叛道的行为惊到。
“这谁啊?”
“听说是远房亲戚。”
“这不是大不敬吗!”
“难道跟牛老生前有仇?”
江霁初充耳不闻,走完六圈后将哀棍往灵桌上一搁就当结束。
而棺材里的牛库银始终安静,不知道是不好在众目睽睽之下作妖,还是对江霁初敢怒不敢言。
谢寄原本就不想给牛库银哭丧,反正他和江霁初晚上住一个屋,如果牛库银因为哭丧的事报复,左右他也躲不掉,于是也穿着一身常服走近灵桌。
他拿起哀棍简单端详几眼。
在传统丧葬文化中,哀棍也叫哭丧棒,古时候多用空心的竹棍,可以插在死者坟上判断死者是否复活,算是一点微末的心里寄托。
牛叔准备的这根棍子有一米长,上面缠满了白纸,跟道士用的拂尘似的。
谢寄绕着灵桌走了六圈,在最后一圈时吐出一句“来生好好做人”,随后将棍子放回桌上。
他瞥了一眼棺材。
还是没有动静。
没动静就没动静吧,反正早来晚来都是来。
哭丧进行得十分太平,除了谢寄和江霁初引起牛叔黑脸和村民讨论外没有波折。
班隋心下稍安,他学着王旦穿好孝服来到灵桌前,拿起哀棍迈出一步后就要开嗓哭嚎。
可还没等他挤出第一滴眼泪,哀棍上的白纸突然坠落。
他握着光秃秃的棍子,茫然地看向牛叔。
下一刻,灵桌轰然倒塌,灵位照片香炉瓜果滚了一地。
班隋脚被苹果砸到,吓得将哀棍一扔坐在地上,保持手脚着地的姿势疯狂后退。
他还没退几步,后背猝不及被根手指粗细的东西撞得发麻。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黑暗朝他压了下来。
第9章 哀棍、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铁架在班隋的撞击下接连歪折,盖着的塑料布将他兜头罩了个囫囵。
作为一个成年人,班隋完全可以自行从塑料布底下爬出,但牛库银棺材就在他背后几米之处,加上围观者此起彼伏惊呼带来的气氛加成,吓得他只知道胡乱扑腾,嘴里大喊救命。
“救命——”
“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原本想出手帮一把的人在听到那句“不要过来”后脚下紧急刹车停在原处。
难道牛库银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那他们过去不是给班隋陪葬吗!
谢寄看得明明白白,牛库银棺材没有一点动静,纯粹是班隋自己吓自己。
何况就算牛库银出来,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上前几下把人给从棚子底下拉了出来。
班隋重见光明,眼泪鼻涕刷地流了满脸,坐在那儿哭个不停,连句谢都没记得讲。
此时众人见牛库银没什么动静,这才一涌挤到班隋身边展现队友爱。
“没事了没事了。”
“别哭。”
“别自己吓自己。”
好好的灵桌和灵棚被搅得乱七八糟,牛叔气得从凳子上起身,迈开小碎步走到班隋面前。
他虽然脊背弯曲,但班隋还在地上坐着,于是胡子一吹豆眼一瞪,以居高临下地气势朝班隋发火:“你个不孝子孙!牛老的葬礼都被你搞成什么了!”
班隋哆嗦着打了个哭嗝:“对不起……”
牛叔:“对不起有什么用!今晚你自己给牛老守灵赔罪!再来四个人,天黑之前灵棚得重新搭起来,明天还得下葬!”
他一边骂着一边又要指人,手一抬恰好对上退到人群之外的谢寄。
谢寄微微一笑,右手搭上身边江霁初长刀的刀柄。
牛叔咽口唾沫,手指往右侧挪去几寸。
江霁初懒懒抬眼,牛叔又是一口唾沫下肚,只恨村子怎么来了两个大煞星,手指继续向右挪:“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四个,一会儿就去搭灵棚,要是耽误今晚守灵,你们四个都得一起守!”
王旦:“??”
王旦:“得嘞,您放心!”
哀棍上绕着的白纸毫无征兆下落,灵桌和灵棚接连倒塌,用脚指想都知道就今晚会出事,谁愿意陪班隋?
班隋这会儿缓过劲。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今晚独自给牛库银守灵必死无疑,而谢寄和江霁初两个人两次面对牛库银都活了下来,只要这两个人愿意帮他,说不定还能挣出一条活路。
江霁初天天握着刀,看上去时时刻刻都想砍人,要求只能求谢寄。
他顾不得站起身,直接手脚着地爬向谢寄,刚刚想憋给牛库银的眼泪源源不断往下掉。
班隋:“谢哥救我,谢哥,求求你救救我!”
封建帝制结束了几百年,谢寄更没有让人跪着和他说话的癖好,俯身就要扶人。
班隋不愿起,他想表现得更可怜一点。
谢寄往上扶他,他偏往下蹲。
结果没蹲动。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谢寄手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半点不带卡顿地班隋拉着站直。
班隋懵了一下,又扯着嗓子开始哭:“谢哥,你就帮帮我吧,我外面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望我啊谢哥!”
谢寄还没说话,回到凳子上坐着的牛叔就遥遥骂道:“今晚只能你自己守灵!谁都不能陪!”
谢寄摊手:“你看到了。”
班隋又看向江霁初,昨晚牛叔让谢寄守灵的时候,是江霁初一刀砍碎门口石狮子,强行和谢寄一起守。
班隋:“江哥,江哥你救救我……”
江霁初理都没理班隋,兀自抱刀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班隋吸溜鼻涕:“那谢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昨天守灵怎么活下来的?”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谢寄简单复述一通,围在周围想学经验的队友表情精彩纷呈。
感情后院的驴和猪被拉去遛boss了?!
班隋更是张大嘴。
听上去没有什么可借鉴学习的地方……
“你不用太悲观,”谢寄解释道,“根据这两天的观察,牛库银的速度是硬伤,我猜测这是关卡留给我们的一线生机。”
班隋红着眼:“我知道了,谢谢谢哥。”
江霁初一直想去找牛二的尸体,结果班隋在这儿磨蹭个没完,不耐烦地扯着谢寄就要走。
结果王旦正想问问细节,也要去扯谢寄,一不小心扯到江霁初的袖子。
王旦:“……”
江霁初瞥去一眼。
王旦话到嘴边,尴尬得变了词:“那个,你们去哪儿?”
江霁初冷声道:“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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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家村夏季多雨,大土路上到处坑坑洼洼,今天的天空依然阴沉沉的,好在空气不错,又没有太多建筑物,倒不让人觉得闷。
谢寄和江霁初一人扛着把铁锹,并肩在土路前行。
村里地广人稀,耳边只有鸟叫以及风过树叶的飒飒声。
谢寄想到刚才江霁初说的话,还是觉得好笑,于是侧头跟人打趣:“私奔?”
江霁初面不改色:“去找疑似私奔其实是被牛库银害死的牛家二儿子。”
谢寄:“你这也太言简意赅了。”
江霁初:“走到坟地要一个小时,再磨蹭时间不够。”
谢寄:“去就要一个小时?这么远。你的伤撑得住吗?”
江霁初:“你撑不住我都能撑住。”
年轻人还挺要强。
谢寄今年也才26,正处于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他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向来不赞成糟蹋身体。
“一会儿要干体力活,能省点劲就省点。”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笑眯眯地对江霁初晃了晃。
江霁初没明白谢寄什么意思。
难道在牛家村这种偏僻落后的地方还能打的不成?
然后他就看到谢寄摸到一户有空闲拖拉机的村民家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租到辆满油的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