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236)
江月白松了令牌的带子,瞧着他的表情,
轻而冷淡地说:
“下回与其隔着窗胡思乱想,不如直接进来找我实践一下,让我看看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有意思的,嗯?”
穆离渊脸颊“唰”得通红滚烫,浑身一热。
等再回神时,江月白已经走远了。
......
日月山外,按名册顺序排列的前几门派带了浩浩荡荡的队伍停在山脚下。
成千上万人围山安营扎寨,只有各家掌门先行进了日月山庄。
日月湖边设席备酒,场面不输仙门庆典。
洛锦没有如同往年一般远远坐在高亭,而是与诸位掌门同坐一桌。
仿佛只是寻常家宴。
“北辰仙君托梦于我,谆谆教诲不敢违背。”洛锦倒酒,拿起酒杯,说了一番很漂亮圆满的祝语,“感恩诸位深明大义,愿此劫过后,天下海晏河清,人间岁岁太平。”
话音落时,桌桌皆全部站起,举杯相应。
这次中秋宴不同往常,没有任何繁文缛节规矩礼仪。
席间有人谈到趣事开怀大笑,洛锦也没有制止,反而跟着笑笑。
一种肆意放纵在酒气中生长弥漫着,仿佛一种默认的劫前狂欢。
“大道于肩,舍我其谁......”一老者叹道,“北辰仙君亲手刻在沧澜雪山的八字,我等从小默背,如今三界有难,我等若心怀私心,愧对先辈。”
微醺的醉意像一个引子,远处百姓们期待的议论和欢呼是四处燃烧的火苗,某一瞬间仿佛把那些记忆深处遥远的、模糊的少年壮志点燃了,旧时幼稚的字字句句在醉酒里褪去了幼稚,变得几分沧桑。
“没错。”洛锦听了这醉话,仍然只是笑笑,“前些日的武宴是历劫前的考验,各位道心坚毅,来日定能飞升上界。”
彩绸红缎拉开,钟鼓喜乐齐鸣。
彩线串起的排排红灯笼随着乐声摇晃,都是红色,贴着中秋月圆的灯笼与贴着囍字的灯笼混在一起,在喧嚣夜色里分不清字迹。
洛锦放下酒杯,起身离席。
“今日借这个良辰吉日,诸位仙门尊者见证,圆我多年一个夙愿。”洛锦走到红晕中,一身金丝凤凰的大红喜服完完全全展现在众人面前,“我想与我的爱人补办一场婚礼。”
寂静一瞬后,有人带头鼓起了掌。
掌声逐渐热烈起来,所有人都贺喜道:“好,好事成双啊!”
有人问道:“刀圣大人可是要为那位随风道友补办婚礼?”
洛锦只笑不语。
他独自在红绸的尽头坐了,端起了桌上唯一的酒杯。
“这片庆典胜地,名为金玉仙林,林中有一熔灵深坑,能熔炼生灵,汇集成滋养新天地的精华,”洛锦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地说着,“新天地不大,荒无人烟,资源匮乏,只有用一部分人做养料,才能让另一部分人在新天地里好好地活下去。”
人群死寂,所有视线都盯着洛锦,不解何意。
“但现在,没有人做养料,山河器内是一片荒芜。外面成千上万的百姓都在山脚下满怀期望地等着,等着进入这个庇护所,”洛锦缓缓说着,“里面是庇护所,也是杀戮场,没有资源意味着要互相残杀,意味着要在弱肉强食中重建一种崭新的秩序,也许在那个世界里,不再以水草粮食为生,而是以人血人肉为生。这很残忍,可比起天劫降临三界覆灭来说,已经很仁慈。”
“沧澜门先辈的遗志是公平、是道义,没有人应该给别人做养料与垫脚石,所有人都有去这个险地闯一闯的资格。”
陆续有人出声附和:
“说得没错,众生平等,不该有人去做养料!”
“哪怕到了新世界真要互相残杀,那也是把命掌握在自己手里,和被迫送死不同!”
“刀圣高义,求生的机会分给众人,往后的事自有造化......”
湖面上钟声响起,悠扬辽远,回荡着层叠的余音。
传送通道缓缓开启,第一批进入山河器的百姓已经在各家修士与日月山庄守卫的带领下,陆续到了金玉仙林外。
透过层层密林隐约传来些脚步与人声的嘈杂喧闹。
洛锦将手里的酒喝尽,忽然笑道:
“其实诸位脚底下,正是熔灵深坑。”
各家掌门闻言,顷刻之间变了脸色。
先前赞美应和的笑容还在,瞬间僵硬时显得滑稽。
他们个个都绷紧了神经,甚至有人差点直接从宴席桌前站起!
“这片深坑能埋葬九百修士,炼化出源源不断的灵气精华。”洛锦不紧不慢地说,“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献祭的人必须是心甘情愿进入才行,你们都已经知道了熔灵深坑的秘密,便不会甘愿,就算我真把你们推进去也没用。”
闻言,众人将信将疑,但些微松了口气。
萧玉洺默默冷笑了一声,心道怪不得那日洛锦说他心不够纯,做不得养料。
“我本已计划好了用圣灵武宴让那些修士充满向往地自愿进入,筹谋千日,设好妙局,备好囚笼,一切都万无一失,”洛锦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人劝我收手时我很不甘心,可后来我想了想,放弃就放弃了吧,毕竟九百修士加起来,还不如我一滴凤凰血更有价值。”
洛锦放下酒杯,在红绸飘绕的影子里说:
“随风,我穿成这样,你也许要在心里说一声我幼稚,但我不介意,我已经幼稚了三百年了,不差这一天。”
各家掌门皆对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感到奇怪,他们怔愣片刻,纷纷顺着洛锦直勾勾的视线转身回头,望见了静坐在人群最后方的一个人影——
江月白独自坐在没有人的桌前,视线穿过重重人影与洛锦对视着,但什么表情也没有,一言不发。
洛锦坐在大红的椅子里,没有起身,就这样隔着人海远远地看着江月白。
“有人赠我新婚礼,一张纸上写满了对心上人的爱。”洛锦的长相十分锋利有棱角,天生带着暴戾的气焰,可在红绸飘荡的阴影下,有一瞬间错觉般的温柔深情,“我也赠你一样新婚礼,写了我平生所愿。”
江月白身侧的桌上没有茶酒、没有佳肴,只有一个锦盒——锦盒色泽华丽,雕刻着凤凰血的花纹。
江月白的手搭在椅边,似乎已经打开看过那个盒子,也似乎没有。
“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卑鄙,我也想过要履行仙门领袖的责任,倾尽所有守护天下苍生,”洛锦的话像在自言自语,“登仙台上北辰仙君刻的那句誓言,我从小反复地看、反复地背,他是我最崇拜、最尊敬的人。只是舍命守护苍生这事,说起容易,做起来实在太难,献祭需要心甘情愿,可我逼迫自己几次,仍旧做不到自剖凤凰血。”
“随风,你重新出现的时候,我彻底改变了想法,我和你说,我不想当北辰仙君那样舍生取义的圣人了。”洛锦深吸口气,又艰难地呼出来,“原来爱能恐怖到让一个人变得极度肮脏、极度自私......我不想死了,我想活下去,想和你一起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不在乎骗其他人去心甘情愿牺牲做养料了,自私狠毒一次又有何妨?”
满场宾客都听得一头雾水,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该作何反应。
刀圣的话云里雾里,但炼化生灵的祭祀坑是真真切切,就在他们脚下!
四周禁制重重,若刀圣有阴谋,他们完全是笼中困兽,插翅难飞。
他们彼此相视,却都不敢出声,只能暗语悄悄交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洛锦的嗓音越来越颤抖:“北辰仙君是我的信仰......我当做父亲、当做师长、当做神明敬仰的人!我连抄写他的书文都要沐浴净手,生怕玷污了他。但随风是我当做|爱人,想要不择手段狠狠占有的人!我在你面前把最低劣肮脏最不堪入目的一面暴露后,你告诉我你是谁?!”
极具震颤的嗓音透过人群依然声嘶力竭。
可江月白仍旧面色无波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