扮演美强惨师尊后我飞升了(167)
穆离渊这一瞬间有些吃那个名叫“渊儿”的小混蛋的醋了。
江月白又火上浇油:“我待会儿还要去哄他睡觉,他说他怕鬼。”
穆离渊醋意更浓了,生气地戳穿那个小混蛋的把戏:“他在撒谎,你看不出来吗?他故意骗你陪他。”
“是吗。”江月白笑着看他的眼睛,“原来是这样。你从小就这么厉害了。”
穆离渊无话可说了。
“这个给你。”江月白往他手里塞了一颗石头。
穆离渊张开手掌,发现石头是他在仙魔战场上送给江月白的那块陨石碎片。
穆离渊皱了眉:“你当时没有用它?”
江月白说道:“用了,但后来又取出来,把它做成传音石了。”停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我自己发明的。”
穆离渊本是心疼生气的,但对江月白怎么都生不起气,反倒笑了。
江月白向他介绍东西时,总要加一句“我发明的”,虽然他知道江月白是怕他没听说过,但他只觉得很可爱。
也许是他活得太久了,看年轻时的江月白很可爱。也许是江月白头一回用平辈人的语气同他交谈,让他新奇。但不论如何,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你好厉害。”穆离渊低声说。
“我告诉你怎么用。”两人互相用“厉害”吹捧后,江月白很认真地介绍起他发明的东西的用途,“你有想说的话,直接用灵息写在石面上,不出半刻,我就能看见。”
“好。”穆离渊点头,“我会天天写的。”
幽会的情人要告别了,气氛终于淡淡伤感起来。
“你不要再来见我了。”江月白收起笑,语调正经地说,“我方才说的不是吓唬你。”
穆离渊也知道那不是吓唬——逆天而为必遭天谴,这种事他已经亲历过一回。
“你答应他了什么。”江月白认真地说,“别让他失望。”
穆离渊称呼小时候的自己为“他”,江月白也称呼多年之后的自己为“他”。
很疏离,也很梦幻。
“向前走,别再找了。”
穆离渊垂眸,点了点头。
收去了借醉的放纵,他还是那个永远臣服于江月白的卑微的人。
穆离渊在晚风里看了江月白一会儿。
江月白已经要收拾东西离开了,风雪夜归已经握在了手里。
“师尊。”
穆离渊换回了称呼,在江月白离开前拉住了他的手。
缓缓抬起到自己心口的位置。
醉意还没完全消退。
他想吻江月白。
江月白没有收手,在等着他的下一个动作。
穆离渊微微低头,发梢与气息缓缓顺着江月白的手背而过,双唇却自始至终没有碰到手。
最后只很轻地吻了一下江月白手里握着的剑柄。
“以后替我吻他吧。”他心里无声地对风雪夜归说。
他知道,这把剑是江月白唯一不离身的东西。
江月白收回了拿剑的手,又将剑提在眼前看了看,安抚小情人般地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时时刻刻带着它的。”
穆离渊看着神情轻快的江月白,也露出了一个温柔轻快的浅笑。
他什么都没说出口,江月白却什么都知道了。
晚风微起,他转身离开了这个长夜。
背后的旧时光影慢慢在晚风里融化。
时光卷轴的法术消退,故人故景皆消散如烟,只剩下雾霭迷蒙的断壁残垣。
穆离渊一步一步走下坚冰厚重的山道。
寒霜积攒了数十年,举步维艰。
白茫茫风雪千里,想寻的人不见归期。
步履沉重,他几乎有些走不动路了。
“别让他失望。”
穆离渊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句话。
剑开天门的前夜,江月白在仙海之畔许诺他之后会看到各种各样好看的风景。可他好像除了每夜安抚小圆睡下后独自望月,其余什么都没看过。
他的人生中只有月亮。
月是他的执念,也是牢笼。
很多年前,江月白曾在驶向灵海的云船上对他说:“山川湖海,芸芸众生,世间美景千万种,每种都值得一看。”
如今百年岁月蹉跎,他似乎辜负了江月白许给他的无尽逍遥。
不再找了。
天门源泉重赋三界新生,其实这世间哪里都是江月白。
风花雪月每一种,无处不在。
......
尘世烟火最是迷人。
这是穆离渊体味过人生百态后得出的结论。
他用百年时光走遍了山川湖海,认识了各种各样人间的朋友。
小圆终于学会了说话、也不再天天大哭了——因为小圆也认识了许多自己的朋友。
每一日都是新奇的。
随着四时风物变幻、随着旧友新朋的喜怒悲欢变幻、随着天地阴晴风雨变幻......
唯一不变的是写信。
“我这里在下雪。”
“已经下了小半个月......”
穆离渊在陨星传音石上写了几句,小圆便在院中喊他了。
要过年了,到处都是热闹声。
孩子们在雪地里点炮仗,总是失败。穆离渊过去帮他们点了,小孩子们跑得和引线火星的速度一样快,尖叫着散开。
五颜六色的烟火“砰”得炸响!
大家都又蹦又跳,笑成一团。小圆一起大笑了几下,忽然脸色一变,跺了下脚瘫坐在了雪里——他刚堆成的雪人被炸掉了半个脑袋。
小圆的小伙伴们笑得更开心了。
小圆气得大哭起来。
穆离渊花了不少时间哄小圆、又花了一整个下午给小圆堆了一个超大雪人。
堆雪人他很在行,这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玩的东西。
其他人见了都连声赞叹,架不住盛情相邀,穆离渊只得给每家的孩子都堆了一个。
小圆收获了新雪人、还收获了“你爹真厉害”的夸赞,重新在孩子群体里耀武扬威起来,玩了一天回来仍然意犹未尽,睡之前问:“明天我的大号雪人还在吗?”
他的雪巨人是所有小伙伴的雪人里最大的,是雪人将军。
穆离渊替他盖好被子,低声说:“在,会一直在的。”
小圆方才心满意足地入睡。
夜深人静,只闻雪落声。
穆离渊终于有空坐下来看看传音石。
看回信,先看字,再看内容,这是他多年前养成的习惯。
灵息字迹一笔一划,每个顿笔每个回锋都带着清冷风骨,让人遐想连篇——
“这里也在下雪。”
只有六个字,穆离渊却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轻雪随风飘进窗,落在星石上,一点点融化。他看得够了,才在陨星传音石上回复:
“雪景很好看,可惜看不到月亮。”
他们每次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但是仍旧每次都说。
谁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江月白回得很快:“知道了,我也想你。”
穆离渊看到这句话,手心霎时间渗出了细汗,而后才是慢慢浮上心头的欢喜。
即便不见面,他也不敢说“想”这种字眼,他总觉得不配、甚至是玷污和冒犯。
可江月白的回复总是极度直白简洁,戳穿他的心思并且不留一点面子。
很敷衍,但他很着迷。
冬去春来,他们废话的内容也随着四季变化。
“紫藤开花,我酿了新酒。”
“好喝吗。”
“很苦。”
“想尝。”
“我代你尝。”
“这里也有紫藤,我编了剑穗。”
“知道了。”
“剑不离我身。”
江月白每次都用“知道了”做明晓对方心意的回答。
已成了独属于他们的默契。
年复一年,他们从来只谈风月,不谈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