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243)
这么大的神庙里,不可能只有四个黑袍人。四对四,硬上或许能行,可一旦他们呼叫同伴……
不行。
不能这么干。
眼见那四个黑袍人已经开始搜索,事不宜迟,燕月明咬咬牙,逼迫自己迅速下定决心,而后“哎哟”一声,吸引了那四个黑袍人的注意。
黑袍人快步冲过来,当场将躲在灌木丛后边的燕月明抓获。隔着面具燕月明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只能硬着头皮把戏继续演下去,他一只手捂着后脑勺,一只手牢牢抓着陈野生,从地上坐起,不由分说先控诉道:“刚才有人从背后打我!”
不等黑袍人说话,他又道:“肯定是异端,他们打了我和我的同伴之后就跑了,还扒了我们的衣服!天呐太可怕了,他们肯定是想混进我们信徒的队伍里来,太可怕了。”
说话时,他抓着陈野生的手稍稍用力。陈野生也反应过来,随手指了个方向,“大概往那儿跑了,该死的异端,一定要抓住他们!”
黑袍人看起来丝毫不怀疑,其中两个迅速朝着陈野生指的方向追去,另两人看着燕月明和陈野生,道:“那你们赶紧起来吧,再不走要迟到了。”
燕月明可不敢问究竟是什么要迟到了,只露出为难表情,“可我们的衣服……”
黑袍人右手拇指和中指搭着,比着眼睛的姿势置于胸前,虔诚颔首,“你们是被异端所害,伟大的猫猫神不会怪罪你们的。趁现在赶紧去领备用的,走吧。”
燕月明有样学样,比着同样的手势回礼。好在这个手势不难,陈野生也很快学会了,好歹糊弄了过去。
两人跟随黑袍人离开,走过卜夏和伍元藏身的地方时,步子稍稍放缓,但没有停留。
与此同时,黎和平还在疯狂开挖机。
可他都快把周围的地皮都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那几个小崽子的身影。他们能去哪儿呢?黎和平眉头紧蹙,又把目光对准了神像。
董晓音急忙拦住他,“前辈,不要冲动!”
黎和平:“这是冲动不冲动的事情吗?要是黎铮那臭小子回来了,小明还找不到,你叫我怎么跟他说?我一铲子把他对象铲没了?”
董晓音:“也不一定跟挖掘机有关。”
黎和平冷笑,“甭管有关没关,你也在场,他肯定先开挖机挖个坑把你埋了,再给我挖。我毕竟是他老师,还是要尊师重教的。”
你们花园路是这么尊师重教的吗?
董晓音腹诽。
遥远的船坞,黎铮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连山吓了一跳,虽说大佬打起喷嚏来都很优雅,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的姿势一看就是个讲究人,但他慌啊,悄悄问阙歌:“大佬不会在雨里走了太久,感冒了吧?”
阙歌看了一眼,回答道:“别担心,学长只要有一口气在,就比我们强。”
连山被她这个形容震撼到了,当即选择了闭嘴。他收起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竹伞,抖了抖身上沾到的雨水,再次看向眼前的船坞,第一眼震惊,第二眼还是震惊。
在没有来之前,连山一直以为船坞是个很古风的船坞,毕竟草芦和倚红船都是古色古香的,他们一路走来也像极了在拍武侠剧。
可到了这里之后,他所见到的场景跟他想象中的天差地别。
人迹罕至的河湾里,趴着一只金属“巨兽”。
这是船坞吗?这分明是高科技太空堡垒。
连山觉得自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低头看到头上裹着碎花小蓝布的大黄,就更像了。故事应该是这样的:自幼生长在乡下的土娃子连山以及村头小靓狗大黄,阴差阳错之下进入了一片河湾,发现了外星人的踪迹,自此开启……
算了,编不下去了。
“这真的是船坞吗?倚红船就是这里造出来的?”连山还是忍不住发言。
“是。”黎铮回答得很干脆。
“可这里……”
“迭代了。”
可这得迭多少代啊?
连山嘴巴微张,还是觉得啧啧称奇。
黎铮回头看到他,遥想起自己那个留在现世的小男友,如果这个时候是他在这里,他肯定先关心自己的身体,围着他转,然后絮絮叨叨把自己的推理分析说出来。
虽然不一定对,但他会说。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怎么就差那么多呢?
黎铮开始嫌弃。
“我说过了。”他道。
“说过什么?”连山微怔。
“死在这里的人,是文化人。”阙歌答。
第188章 荒原(四)
这个文化人究竟多有文化呢?
连山想,那至少得是个科学家吧,行业大佬、业界泰斗之类的人物。而且既然是迭代了,证明这里死过不止一个人,缝隙的升级迭代,要么是有新人死在里面了,要么是像之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风雪一样,是世界意识在做临死反扑,导致了缝隙的变化。
黎铮却告诉他:“她是个种草莓的果农。”
“草莓?”连山愣了愣,他想说自己是挺喜欢吃草莓的,不过果农和眼前的高科技船坞,怎么也不太搭啊。
黎铮:“科幻是她的兴趣爱好,她觉得,火星上不止能种土豆,应该也可以种草莓。”
连山:“这能实现吗???”
黎铮:“人类的想象是无穷尽的。”
连山挠挠头,努力消化着这句话,但仍然不能很快地跟上黎铮的思路。阙歌也不关心火星上到底能种什么,她问:“学长认识他吗?”
黎铮没有立刻回答,他信步往前,走向了那扇极具未来科技感的银色感应门。他们此刻虽然已经走进了船坞,但这充其量只是到了玄关而已,真正的船坞还在这后头。
当他在门口站定,淡蓝色的光束扫描过他的全身,紧接着,伴随着“欢迎光临”的机械音响起,大门打开。
黎铮信步往里走,也不管身后那两个跟班有没有跟上,边走边说:“我在别的缝隙遇见她,当时她已经不行了。她有两个选择,死在缝隙里,或者死在医院里。”
大黄又一溜烟跑前头去了,阙歌和连山也快步跟上。
阙歌深知黎铮讲故事的风格,甭管无聊的还是有趣的、欢喜的还是悲伤的,他都能用那种“今天的茶淡了”的语气说出来,可别指望他能说得多有感情多详细,还是得自己问,“他没有选择回去?”
黎铮:“家里都是极品亲戚,回去看了心烦。她想自己选择埋骨之地,所以我带她去坐了滂沱列车。”
滂沱列车路过的缝隙很多,但没有一个是通往船坞的。
阙歌:“那最后怎么会来了这儿?”
黎铮:“她嫌弃那些缝隙风景不够美。”
说话时,三人一狗正好路过一道走廊。走廊的窗玻璃像展开的画卷,外头的风景嵌在这画卷里,美不胜收。
那是夕阳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就像人的生命一样。
黎铮到现在还能记起当时的情景。
滂沱列车即将到最后一站了,黎铮的耐心也即将耗尽。坐在对面的人一边虚弱地把血咳在窗玻璃上,一边捂着心口问他:“你怎么忍心让我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留在这种毫无美感的地方呢?”
黎铮很想把她从车上扔下去,最后还是把她带来了这里。当时他们是坐着乌蓬小船来的,水路并没有像现在这样被阻隔。
连山:“等等,她是女生?”
黎铮回答得极尽淡然,“我有说是男的吗?”
连山哑然,而阙歌想起了另一个关键的点,问:“在她死在这里之前,船坞是什么风格的?跟倚红船和草芦一个风格?”
黎铮:“是。”
那你来过这船坞不止一次。
可老师都不知道这个地方,你怎么会来那么多次呢?阙歌心里有疑惑,但又不知道该不该问。黎铮作为学长,在他们这些学弟学妹们心里,总是强大又神秘的,让人觉得他很可靠,但又有点捉摸不透。大概也只有小明,会单纯地一头撞上去,还能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