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历险记(209)
黎铮看到他那么开心,保持着一贯的从容,替他拉开了车门。
燕月明却没急着上车,他往四周看看,没发现有人在看他们,就贴过去问:“学长,这是你帮我要来的对不对啊?”
黎铮单手搭着车门,低头看他,“所以呢?”
燕月明微微歪头,“所以?”
黎铮不再说话,只是看着他。燕月明悟了,马上送上自己真诚的、发自内心的、掷地有声的、毫无技巧只有情感的致谢,“谢谢学长。”
黎铮噎住。
既然如此,他回以只有技巧没有情感的客套话,“不用谢。”再把人绅士有礼地塞进车里,绕回另一边自己上车。
哪想到他刚关上车门,正要扣上安全带呢,小明突然偷袭,往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见他看过去,燕月明又怂又大胆地宣告:“刚才是谢学长的。”
黎铮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现在呢?”
嘿嘿。
我不好意说。
燕月明他就不说,拆开包装美滋滋地吃起了冰激凌,并开始催促黎铮开车。这才几天过去,他的胆量已经大了许多,都敢催促黎铮干活了。
黎铮当然只能听他的话,因为在这个车里,只有男朋友,没有可供欺压的小学弟,他甚至要容忍对方坐在自己的副驾上吃东西。
爱情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比在缝隙里闯荡难多了。
车子缓缓驶离气相局,趴在楼上窗户里观望的考生们,对于燕月明和那个传闻中的黎老板的关系,依旧不甚详解。
因为防窥玻璃的存在,隔着一定距离,他们都没看到那个吻。有人靠猜,猜到了真相,有人还在云里雾里,而唯一一个亲眼目睹的,是气相局扫地僧——门岗大爷。
今天的大爷也依旧精神矍铄,他打开抽屉拿出日记本,开始写字:
《我爱花园路》
第一百二十二集
剧情概括:兄友弟恭。
没人知道,大爷的梦想是当一个编剧。
远去的车上,燕月明吃完了冰激凌,仔仔细细地把垃圾收好放进塑料袋里,这才问起黎铮,“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学长。”
黎铮:“散会的人想见你。”
事实上,缝隙考核结束的那天,黎铮带着唐乔的小卡去见散会成员时,对方就提出要见燕月明了。但他们的见面并没有紧迫性,所以黎铮权衡之下,还是将见面的时间推迟到面试之后,以免干扰他的考试。
燕月明听到散会的人想见他,立刻严肃起来,“他们想见我做什么?”
黎铮:“那就只有等见到才知道了。”
令燕月明惊讶的是,车子越开越远,竟一路开到了城郊。这是与明山完全相反的方向,此去没有山脉,有的是在金色的阳光中,波光粼粼的湖泊。
湖泊旁长满了芦苇,还有大片大片的农田,以及穿越农田而过的高高的铁轨。
最终,他们停在了湖畔的一个鲜花农场。
从国道到鲜花农场这段路,车子很少,前一段还是水泥路,后一段就变成了石子路。不过石子铺得还算平整,路也并不窄,一边是芦苇青青,一边是风吹麦浪,几只飞鸟在空中盘旋,风景很好。
鲜花农场的木门前,插着一块牌子。上边贴着今天的《气相预报》,以及农场的出入须知。让燕月明比较在意的是关于农场的一条——
【今日宜摘花,但切记,不要摘那朵金色的】
黎铮的声音在他身后徐徐响起,“百两金的花都是从这里进的货,虽然贵一些,但质量很好。那个人也与花有关,所以我们约在这里见面,最不引人注目。”
燕月明微怔,随即想起来,百两金是黎铮的花店的名字。
黎铮上前敲门,开门的人正是鲜花农场的老板,一个有着古铜色肌肤,留着长头发戴着发箍的男人。他与黎铮算是老熟人了,自然而然地打着招呼,请他们进去。
燕月明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余光瞥向黎铮,却见他微微摇头。
不是这个人?
燕月明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往里走。
进门是一条宽阔的石板路,石板路上又延伸出很多小路,通向各个花圃。有些是露天的,有些搭着白色的大棚。远远望去,还有一条鹅卵石小路通向湖畔。
湖畔有个草亭子。
黎铮和燕月明此行的目的地就在那里,发箍男只是给他们指了路,就径自去忙了。而燕月明怀抱着越来越大的狐疑,跟着黎铮一路走进草亭子,看到坐在草亭子里的人时,彻底愣住。
这个人好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回忆翻涌,燕月明的眼中逐渐泛起惊讶、错愕,他失声道:“是你,之前我在三院门口买过一束花,是你卖给我的对不对?”
烫着优雅卷发、围着披肩的老婆婆,坐在夜晚的医院门口卖花,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她吐一口烟,仿佛就是说一个故事,卖花从不吆喝,纯靠人格魅力。
燕月明在她的摊位前止步,犹犹豫豫。老婆婆问他打算买花送给谁,得到答案后,指点他买了一束纯白的百合花。
后来这束花出现在了黎铮的卧室里。
燕月明一时震惊得无以复加,而黎铮信步走到亭中石桌旁,问:“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老婆婆今天又在抽烟,把烟从嘴边拿开,不疾不徐地吐出一个烟圈,“不介意。”
“坐吧。”黎铮拉着燕月明的手,让他在自己身边坐下。当掌心的温度传递,燕月明也回过神来,让自己平静下来。
老婆婆看着他们的互动,眼神里满是过来人的揶揄,“唐乔知道吗?”
燕月明老实摇头。
老婆婆又看一眼黎铮,上下打量,“你之前买的花,就是送给他的吧?”
燕月明继续老实摇头。
老婆婆弹了弹烟灰,“你这么老实,不会是被骗了吧?虽然从长相上看,这笔买卖不亏。”
确定了,这人肯定是散会的,说出来的话跟他小姨好像啊!
燕月明仿佛看到了小姨的身影,难免有点激动,“婆婆,你跟我小姨认识对不对?你那天在医院门口,是故意在等我吗?那个时候我小姨刚好掉进缝隙里,还没过几天。”
“你想多了。”老婆婆一盆凉水泼下来。
好的,这种说风就是雨,下一秒雨转大雨的风格,也很像小姨。燕月明一点儿都不介意,甚至主动端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水,“那是为什么啊?”
老婆婆:“我本来就在那儿做生意。”
燕月明认真思索,如果一个从来不卖花的人突然出现在医院门口卖花,确实很突兀,所以答案只能是——老婆婆本来就在那边摆摊。
“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你没有在等我啊?”燕月明又诚实地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说你老实,你倒也没表面上那么老实。”老婆婆掐灭了烟头,继续说道:“唐乔又掉进了缝隙,散会收到风声去缝隙里找她,而我年纪大了,去不了了,自然就想看一看你。”
燕月明还有一个疑惑,“之前你们告诉学长,散会这么多年跟小姨之间没有联络,是失联状态,为什么?”
老婆婆扯了扯嘴角,“因为散会最早成立的时候,你小姨还是小叔呢。”
燕月明:“你们不知道他后来变了吗?”
老婆婆:“那你们不知道,他其实在倚红船的时候,就已经找到变回去的方法了吗?没有人知道那个奇葩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变回去,我们找的,一直是个男人。”
燕月明大震惊。
老婆婆看到唐乔的大外甥都那么震惊,心情都不由好了许多,“后来我们终于找到她的时候,已经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了。她带着你在浦匣子弄,过上了普通但平静的生活。散会的大多数人,也都有各自的路要走,散会散会,就这么散了,也不错。又有几个年少时嚷嚷着拯救世界的毛头小子,会放着学不上、放着班不上,成天瞎混呢?”
黎铮却道:“但你们能在唐乔再次掉进缝隙后,立刻采取行动,证明你们并没有那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