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27)
突然,一只手轻轻伸来,干脆利落地将萤火虫直接弹飞出去。
酆聿抱着鬼刀,哼笑道:“别让任何东西靠近你的灯——要是被吹灭了,就算你有滔天修为也别想再从恶岐道离开。”
盛焦拎着一盏幽蓝小灯,不置可否。
正说着,几只艳鬼衣袂翻飞飘过来,贴着地朝着酆聿灯上那点鬼火吹着森冷阴气。
酆聿不耐烦地喝道:“滚开。”
艳鬼咯咯笑着,一撩花瓣似的裙摆,笑着隐在黑暗中。
将吹灯的艳鬼驱逐走,见盛焦似乎确定目的的快步往前走,酆聿忙跟上盛焦,为奚绝刺探敌情。
“去核舟城吗?”
盛焦冷冷道:“别跟着我。”
“那可不行。”酆聿优哉游哉地说,“核舟城有应琢,你若过去,便是情敌相见。这天大的乐子,我岂有错过之理?”
听到“情敌”这两个字,盛焦冷若冰霜,手腕上的雷纹在噼里啪啦闪着细微的幽光。
酆聿还在那不怕死地嘚啵:“我记得应琢的字应该是奚绝嘴贱给乱起的吧,但人家及冠后照样不顾羞耻定了‘巧儿’为字。而你呢,奚绝叫你声‘娇娇’你都得拿天雷追着他劈。”
“嗞——”
天衍珠猛地爆出一道小天雷。
酆聿反应迅速往旁边一跳,满脸“诶!打不着”的欠揍样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哈哈大笑。
“怪不得你对奚绝求而不得,啧啧。”
盛焦:“……”
第17章 恶鬼岐道
长川下,恶岐道。
恶鬼当行,怨气冲天,奚将阑哼着悠闲的小曲推着横玉度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中,像是早就习惯了,目不斜视。
横玉度此等在琼堆玉砌中养出的温润君子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手捧着琉璃鸟,眉头一直就没舒展过。
“你有画卖主的消息了?”
奚将阑从路边抬手摘了把桂花,放在唇边轻轻地吃,随口道:“我何必自己去寻消息,直接问你不就好了?”
毕竟横玉度早在盛焦到之前就去见了姑唱寺主持。
「换明月」肯定能套出不少消息。
横玉度抚摸琉璃鸟的手一顿。
都是聪明人,横玉度也没有装傻充愣,淡淡道:“我不告诉你,自有我的道理。”
奚将阑呛了一下,唇上粘了一小瓣金灿桂花,被他用舌尖轻轻一勾卷到口中。
“你说话越来越像让尘了,他也总是这样高深莫测,好似运筹帷幄,言语间就能掌控所有人的命数。”
横玉度又开始解释:“我并非故作高深,只是的确从姑唱寺主持身上没问出什么话。”
奚将阑一歪头:“他是木傀儡?”
横玉度沉默。
奚将阑的敏锐聪明,有时简直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对。”
但奇怪的是,奚将阑随口应了声,竟不再追问。
恶岐道当真如奚将阑所说有三十六巷,宽敞大路两边皆是灯火通明的勾栏瓦肆,头顶隔着长川能隐约能瞧见皎洁明月。
奚将阑到了第二十一巷,捧着一盏鬼火小灯,单手推着轮椅往前走。
二十一巷热闹非凡,地面皆是成堆的黄纸,木轮压过去时还能听到细微的惨叫,像是轧到谁的手似的。
横玉度回头看了看。
“二十一巷很多不老实的小鬼作祟。”奚将阑俯下身凑到横玉度耳畔低声叮嘱,“最好别收他们的钱,也别拿自己的灯去换东西。”
道路两边的小摊位上都放置这一盆清水,一旁有个客人看中一小团闪着紫色水纹的玉球,豪气地付了一大袋子灵石。
摊主掂了掂,冷笑着往灵石往水里一倒。
哗啦啦一阵乱响,那沉甸甸的灵石竟然直接飘在水中。
——竟是用黄纸草草捏成的。
摊主顿时大怒,抄起刀就朝着那大惊失色的客人砍去。
众人见怪不怪,连个眼神都没分过去。
横玉度犹豫道:“恶岐道……无人管吗?”
这种鱼龙混杂恶气滔天的地方,就算有人想管,也至少是还虚境以上的修为才能震慑得住。
整个十三州,还虚境寥寥无几。
奚将阑却道:“自然是有的,否则早就乱套了。”
摊主已经乱刀将那恶鬼砍成好几段,啐了一声,骂骂咧咧地将玉球拿回来,继续摆摊。
奚将阑补充一句:“……但只要不违背恶岐道那条金规铁律,这种小打小闹几乎没人管。”
横玉度:“铁律?”
这种满是恶人的地方,就算杀人诛鬼也是家常便饭,还能有什么铁律?
两句话的功夫,奚将阑将横玉度推入一间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的瓦舍中。
门槛上悬挂着的两个灯笼中猛地窜出两个幽蓝火纹,欢快地飘到两人面前。
“金玉满堂!”
“日转千街!”
奚将阑屈指弹出一块玉石,砸了一下骂他的那抹火纹,笑骂道:“蠢货,连吉利话都不会说吗?”
两个火纹争先将玉石抱着啃了,见两人的灯还亮着,这才哼了两声,钻回灯笼中给他们放行。
横玉度安安静静看着,此时终于开口:“你好像经常来恶岐道?”
但高高在上的小仙君,本该此生都同这等堕落之地不挨边的。
奚将阑含糊应了声:“逃命嘛,恶岐道自然是最好隐藏身份行踪的——哦,到了。”
横玉度顺势望去,讶然发现此处瓦舍竟是一处赌坊。
无数人在此处醉生梦死,妄图一夜暴富改命换运,就如同方才那两个火纹所说的那样。
有人金玉满堂,有人日转千街。
到处都是双目赤红的赌徒,污浊怨气冲天,端坐精致轮椅的横玉度和周遭格格不入,不断有人将视线直勾勾看向他,不知在盘算什么。
四周好似阁楼寺庙般由长长廊道相连成一个圈,楼中楼一环扣一环。
中空摆着一张巨大赌桌,许是有人正在那赌,人墙围了一层又一层,黑压压根本看不到里面的人是谁。
奚将阑溜达着推着横玉度上了二楼,站在廊道往下瞧才能看到一楼赌桌的场景。
有个男人在豪赌。
无数灵石堆成山,烛火摇曳下闪出水痕粼粼的波光,看的周围的人蠢蠢欲动。
奚将阑懒懒坐在横玉度的轮椅扶手上,眼尾坠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寒光,冷冷注视着那个赢得满脸红光的男人。
横玉度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想了想,道:“那孩子的父亲?”
奚将阑淡淡道:“嗯。”
秦般般的赌鬼爹大概在此处赌了许久,二楼围观的客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这人拿了十万灵石,这么会功夫输输赢赢,已少了一半。”
“这些灵石已足够寻常人家活三辈子了,啧。”
下方突然传来一声放肆大笑,秦巳输了三局后终于赢了一场,高兴得将一堆灵石抱过来。
庄家问:“还继续吗?”
秦巳想也不想:“继续。”
鼠目寸光的男人用着女儿相纹换来的灵石,肆意享受暴富和豪赌的畅快。
奚将阑垂在一旁的手猛地一紧,他似乎终于忍不住了,下颌紧绷着就要起身,却被横玉度一把抓住。
“将阑。”横玉度低声道,“不要意气用事。”
奚将阑却道:“我没有。”
横玉度抬头看他,发现奚将阑神色如常,垂眸看着秦巳的眼神全是怜悯和厌恶,却并无冲上去杀人的怒意。
奚将阑理所应当朝着横玉度伸手:“给我点灵石。”
横玉度唇角微抽:“你逢赌必输。”
“想什么呢?”奚将阑失笑,“这种蝼蚁肯定活不过今日,我何苦要去和他对赌?灵石,快点。”
横玉度不明所以,但还是将一个储物戒递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