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修为尽失后(182)
正说着,婉夫人端着一碗新的药膳过来,瞧见晏将阑眸子一弯:“聆儿来的正好,刚做好的药膳。”
玉颓山每回叫“聆儿”都十分欠打,晏将阑并不觉得这个娇气的名字有哪里不对,但婉夫人如此温柔地叫出来,却让他莫名羞赧,总觉得自己好像还没长大。
“嗯,好。”晏将阑道,“我、我叫盛焦来。”
婉夫人笑道:“盛宗主让我同你说一声,獬豸宗有急事他先回去处理了。”
獬豸宗最近总是很忙,加上玉颓山又来到中州,不知在打什么算盘,盛焦忙一点也正常。
晏将阑没多想,“哦”了一声,乖乖敛袍坐下来。
玉颓山闷闷道:“夫人,不是说好只给我一个人吃的吗?”
婉夫人每次做药膳乐正鸩从来都恨不得捏着鼻子跑老远,还没见过连药汤都喝完的,她笑个不停,道:“不够的话再给你做。”
但凡换个人,玉颓山才不管什么有没有,说是他一个人吃就得一个人吃,多只蚂蚁都不行。
见晏将阑已经乖乖拿着碗等着盛了,玉颓山咬了咬碗沿,一点头示意准了。
“你们方才在说什么,合籍?”婉夫人给他们一人盛了一碗,笑着道,“聆儿要和盛宗主合籍?”
晏将阑不像玉颓山那样吃没吃相像是饿虎扑食似的,他慢条斯理拿玉勺喝汤,斯文得不行,闻言点头:“嗯,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定好。”
两个大男人合籍,婉夫人完全没有丝毫意外,含笑着道:“你还小,不必着急。”
晏将阑低下头闷喝一口汤。
大概也只有婉夫人才会觉得他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玉颓山在那闷头吃吃吃。
晏将阑自从辟谷后很少吃东西,再精的食物于他而言也寡淡无味,除了桂花糕和婉夫人的药膳能让他有些胃口,但也只是浅尝半碗就吃不下了。
强撑着将一整碗喝完没有浪费,晏将阑一抬头就见玉颓山已经抱着锅在吃了。
晏将阑:“……”
奚家之事彻底了结,婉夫人终于不必再有所顾忌,提议留两人在药宗住几日再走。
玉颓山吃饱喝足,吃了几颗蜜饯含着核含糊地“啊”了一声,为难道:“不行啊,今晚我有事。”
婉夫人疑惑道:“急事吗?”
“好急的。”
玉颓山点头,眼疾手快一把将晏将阑小碟子里的蜜饯偷来胡乱塞到嘴里,见晏将阑幽幽看来,还弯着眼睛朝他坏笑。
晏将阑瞥他一眼,没和他一般见识。
婉夫人又看向晏将阑:“聆儿,你呢?”
要是平常,晏将阑肯定一口答应下来,但这回他已是有家室的人,犹豫好一会才小声道:“我……我得问一问盛焦。”
玉颓山:“嗤。”
晏将阑蹙眉:“你嗤我?”
“没有。”
玉颓山说谎话眼睛眨都不眨,将几颗蜜饯核吐出来,没等晏将阑揍他,直接抱着婉夫人给他的一堆灵果灵丹一溜烟跑了。
玉颓山管杀不管埋,把他一顿坑留下个烂摊子就跑了,还得他自己收拾。
晏将阑瞪了他的背影一眼,苦着脸跑回婉夫人主院把藏得严严实实的“证据”——犀角灯拿了回来,皱眉去和盛焦传音。
婉夫人一直在旁边安静看着他。
直到晏将阑斟酌再三将酝酿好的话传过去,一抬头撞进婉夫人满是温柔的眼眸,微微一愣。
“夫人?”
婉夫人轻声道:“你和你娘长得真像。”
晏将阑眸子轻颤,笑起来:“小时候并不觉得,我还总觉得自己像爹,迟早有一日肯定也能像他一样高大威猛。”
婉夫人没忍住笑出来:“你爹娘只希望你平安长大就好。”
不需要滔天修为、尊崇地位,只要安妥平稳顺遂无忧便是他们一生所求。
晏将阑点点头。
这时盛焦终于回了传音。
晏将阑轻轻一掐那簇火苗,盛焦冷然声音从中传来,言简意赅。
“好。”
晏将阑莫名其妙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才惊愕发现不对劲。
他以前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可从来不管盛焦准不准,怎么有了道侣后倒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似的。
但更可怕的是,这种“束缚”短短几天就宛如驯化似的,让从来都厌恶禁锢的晏将阑竟然没有半分排斥。
“可恶。”晏将阑面无表情地心想,“天道大人美色误人。”
已过了上午,婉夫人也不拿晏将阑当外人,让他随意在药宗玩,自己继续去忙药圃中的草药。
晏将阑本想找乐正鸩,但问了一圈才发现那八百年不出一回门的乐正鸩竟然主动出去了,似乎是去天衍学宫当先生授毒术课。
晏将阑啧啧称奇。
坐了一上午的行舫,晏将阑闲着没事便去乐正鸩的住处躺着,周遭淡淡的药香能和盛焦身上的桂香一样,给他没来由的安全感。
舒舒服服睡了一下午,再次醒来时,房中烛火亮着,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晏将阑睡眼惺忪地从软塌上撑起身体看过去,就见乐正鸩坐在桌案旁,正在翻阅医术。
察觉到他醒了,乐正鸩头也不抬,冷淡道:“醒了?”
晏将阑含糊点头:“什么时辰了?”
“刚日落。”乐正鸩语调冷漠,似乎不想搭理他,但又强忍着幽怨之气,说话夹枪带棒,“我在这儿都待了一个时辰,三番两次想给你下个毒,那毒针都戳到你眼皮上了你都没反应,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这个还虚境到底是怎么突破的,掺了水吧?!”
晏将阑:“……”
的确掺了水。
晏将阑彻底清醒,穿鞋下榻伸了个懒腰,笑吟吟道:“你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婉夫人不是早就告诉你我没事吗?”
乐正鸩本来强忍着怒意,这话一出险些直接炸了。
他怒而抬眸,冷厉道:“你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你一句话不说就‘死’,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为什么生气?奚……”
他噎了下,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骂他,只好将手中的书狠狠往地上一扔。
“滚一边儿去!看着你就烦。”
晏将阑也不生气,笑嘻嘻地将书捡起来,趴在堆满医术和草药的桌子上看他。
“怎么,哥哥心疼我啊?”
这一幕好似和当年天衍学宫两人第一次交谈时那样,一个怒气冲冲,一个笑吟吟地还在火上添油。
乐正鸩冷冷看他:“心疼你什么?心疼你嘴里没一句实话?”
晏将阑还在嬉皮笑脸:“别生气啦,盛焦都没你这么大气性。”
这话一出,乐正鸩几乎炸了:“你!你拿他和我比!?”
晏将阑忙不迭顺毛:“我错了我错了,息怒啊哥哥!”
三个月前,盛焦被伏瞒放倒后不过三日就来到药宗。
当时乐正鸩还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算账,正要死贫道不死道友地将伏瞒招供出来,却听盛焦道。
“我要见婉夫人。”
乐正鸩不满道:“我娘是你想见就见的吗?盛宗主这个气势我还以为是来抓犯人的呢。”
盛焦眼瞳空洞好似已枯涸,根本不在意乐正鸩的冷嘲热讽。
乐正鸩正要再嘚啵几句,察觉到盛焦情绪不太对劲,噎了一下才蹙眉道:“让尘不是说绝儿并未出事,你……”
怎么一副奚将阑已经入土为安的架势?
盛焦冷若冰霜,好似没听到他的话。
乐正鸩蹙眉,突然一反常态地将生门打开,不情不愿道:“进来。”
盛焦腰间挂着满是寒意的冬融剑,闻言眸瞳一动,快步上前进入药宗。
婉夫人正在药圃照看灵草,察觉到陌生的灵力气息,微微抬起头来。
盛焦沉着脸快步而来,甚至连礼数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