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说不要以貌取人(172)

　　清风真人旁边还跟了十五六的少年，大约是他的徒弟，清风真人举止端庄稳重，这小徒弟还没学成，见到谢云澜他们来时，忍不住往这边张望打量。
　　“师父，他们好像还请了别的人来除妖。”小徒弟拽了拽清风真人的袖子。
　　清风真人扫了那边众人一眼，他对被金业成尊为大师的沈凡一掠而过，反倒在谢云澜身上停留了一下，但也没多注意，只道：“无妨。”
　　双方都无妨了，金业成自然开开心心地请双方一同出手。
　　“我带两位大师去看看那妖物留下的痕迹。”金业成将众人领进阁中。
　　他说是带两位大师，但是实际进去后，却一直围在沈凡身侧，他儿子说清风真人有本事，但他压根就没听说过这位清风真人的名号，而沈凡大师打着的名头可是龙神使者，是那位两次救了京城百姓的龙神诶，光听名字就够把这妖物震上一震了。
　　所以，他相信谁还用说吗？
　　金业成对沈凡非常之热情，一路上嘘寒问暖的，逮到机会就要说上几句好话吹捧一下，沈凡神情淡淡，很少回应，他对谢云澜以外的人一贯是这样冷淡疏离的，但越是如此，金业成越觉得这是高人风范，同时也越发热情。
　　直到某一刻，沈凡突然停下了。
　　他一停，连带着其他人也只得停下，金业成询问道：“沈凡大师，怎么不走了？”
　　沈凡不说话，只摇摇头。
　　金业成心里咯噔了一下，忙问：“难不成那妖物就藏在此处？”
　　沈凡又摇摇头，还叹了口气。
　　不是妖物还能是什么……金业成环顾四周，他们眼下正在松竹梅桃四园中的梅园里，梅花早已谢去，园中只余无数光秃的枝干，干枯细瘦，犹如从幽冥中伸出的鬼爪，令人莫名觉得有些鬼气森森。
　　他不由往沈凡旁边贴近了一点，强作镇定地问：“大、大师，到底是怎么回事，您给我透个底吧？”
　　清风真人也看过来，想知道沈凡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沈凡看了金业成一眼，像是有些失望般地长长叹了口气。
　　金业成背脊上一瞬间被冷汗浸湿，几乎就要哭着跪下来抱住沈凡的大腿求大师救命。
　　好在，十分了解沈凡的谢云澜也在场，他稍一思索，便问：“走累了？”
　　沈凡欣慰地点了点头。
　　轩云阁建在山中，占地几百亩，他们从进轩云阁开始就一直在走路，算下来也走了几里路了，沈凡走累了不想动，又因为有些口渴而不想说话，便摇摇头表示，结果这么简单的答案金业成却一直参不透，弄得他很是失望。
　　众人：“……”
　　便连稳重端庄的清风真人都被沈凡搞得有些失语，但谢云澜没有，他已经习惯沈烦烦这身娇气毛病了，再者说，他现在知道沈凡走一会儿就累是因为龙不习惯在地上走路，心里一点都不恼火了，只有心疼。
　　“再坚持一下，就快到了。”谢云澜想了想，又道，“或者我背你？”
　　背他？沈凡扫了一眼谢云澜昨夜有些使用过度的腰，为了今夜能够继续使用，他最终选择了再坚持一下。
　　终于可以继续前进，谢云澜也没说谎，确实没多远了，又走了半柱香后，一行人来到了那道疑似巨蛇留下的痕迹旁。
　　虽说刚刚那一出让金业成又惊又吓，乃至于开始怀疑起沈凡的能力，但他又觉得怎么说也是龙神使者，不该是假的，于是这回也是紧着沈凡先问：“大师，可看出什么了？”
　　清风真人的小徒弟也伸着脖子望向沈凡，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然而沈凡只淡淡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众人：“……”
　　金业成真的不想怀疑，可他愣是找不到沈凡身上有一点像是靠谱的地方。
　　而与此同时，清风真人的小徒弟也跟他师父小声嘀咕着：“师父，这就是个骗子吧。”
　　清风真人没说话，但那看那态度显然也是这么觉得，俗世中是有许多这样的骗子，倒也不必跟这些人多计较，他们此番前来还有正事要做。
　　“你看出什么了？”他问着自己的徒弟，不是真的询问，而是考验对方的功课。
　　小徒弟闻言立马将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丢到一边，蹲下身，抓起一把留下痕迹的泥土，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片刻，说：“没错，师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只蛇妖，这泥土里有它的妖气。”
　　这蛇妖是一只千年道行的厉害妖怪，以前吃过许多人，后来被他们师门收服镇压，结果前不久，有魔物现身人间，魔气肆虐之下，天地灵气开始出现紊乱，连带着封印阵法也出现松动，这蛇妖乘机逃脱，再入凡间，妄图投入心魔的阵营，继续为祸天下。
　　结果心魔来势汹汹，败得也十分迅速，没等蛇妖投奔它，它就在烛龙的光耀下化为灰烬了。
　　同时追捕蛇妖的追兵也下山了，也就是清风真人，清风真人是门派长老，实力在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蛇妖不是他的对手，它一但被清风真人追上，八成是死路一条，即便不死，也要继续被关起来，几百年都吃不到一口新鲜的人肉。
　　于是，蛇妖便开始东躲西藏，它为了躲避追捕，可谓是煞费苦心，甚至想出用京中龙气来掩盖自身妖气的主意。
　　京城是人间王都，向来便有天子龙气镇守，并且，或许是因为前不久烛龙现身的缘故，此地的龙气比以往浓郁了数倍不止，妖物是十分畏惧这种龙气的，这是龙神的气息，见到这龙气，就仿若面见龙神，而烛龙恰恰是一切妖邪魔物的克星。
　　按理来说，蛇妖该远远地避开京城，不会藏在这里，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旁人都以为它不会藏在这里，它偏要藏在这里，虽说处在龙气范围内会让它恐惧和不适，但总比被抓回去好。
　　只是它想不到清风真人有特殊的追踪手段，即便妖气被龙气掩盖住了，但他还是察觉了蛇妖的形迹，并且追踪至此。
　　不过，这庞大的龙气确实还是有些干扰的，他并不能确定蛇妖具体在哪儿，只隐约知道一个大概的方位，即便是眼下，他也只能确认蛇妖应该是在这轩云阁中，却不知道对方藏在轩云阁的哪一处。
　　说来也怪，烛龙明明都离开快两个月了，这京中的龙气竟然仍然如此浓烈，一点都没有散去，好像有一条龙一直住在那里一样。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堂堂龙神自然该住在高远的天界，而不是他们这种灵气稀薄的下界，清风真人只当是有什么其他他尚且不了解的原因，没有深思此事。
　　金业成在沈凡那里失望了，结果一扭头却听到了这师徒两的对话，顿觉他儿子也许说得没错，这两位才是有本事的，当即转换攻势，将先前对沈凡的热情拿出来奉承起清风真人。
　　小徒弟不屑地哼了声，觉得凡人当真愚笨，竟然现在才发现那什么沈凡大师是个骗子，本来想阴阳怪气两句这凡人的有眼无珠，但清风真人训了他一句“不得无礼”，他便讪讪地将话咽了回去。
　　“蛇妖应该就藏在阁中，施主可否让我和小徒在阁中寻找一番？”清风真人道。
　　“当然！”金业成喜不自胜，越看清风真人越觉得靠谱，殷勤道，“大师想去哪儿？我给大师带路！”
　　清风真人指了个方向，金业成便带着他们往那边走，他除妖心切，一时倒是顾不上沈凡和谢云澜了，只让下人先招待着。
　　谢云澜倒也不恼，他知道沈凡的表现是有点不靠谱，那清风真人看起来是有点本事的，既然如此，那妖物干脆让他们去除好了，只要能让妖物不再害人，谁除掉他并不在意，正好沈凡先前走累了，他可以带着沈凡去休息一下。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问了沈凡一下：“那蛇妖厉害吗？”
　　“小妖怪而已。”沈凡不在意道，这不入流的小妖怪连入他眼的资格都不够，所以他也没怎么认真来除妖，只指着前方桃林那条溪流说，“你说的鳜鱼是不是在那里？”
　　“嗯。”谢云澜点点头，听沈凡这么轻描淡写的口气，他便也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