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比我更懂成精 上(90)
兰颂几乎是将她每一个字拆开了在听,表情极其认真,却难以理解:“你是说,有人——”
“是。”庄清流不知道为什么,戛然截断了他的话,“如果有人当年没让我死,那他一定有着特殊的目的或者原因,所以我现在并不想一步步走进他的设计和谋算里,而你——”
她一字一顿道:“就是他手中棋盘上的一环。”
眼皮沉到已经抬不起的梅花阑心中骤然有惊雷闪电一般的东西划过
原来这么久以来,庄清流虽然面上从来未显露出一丝一毫,但是她心里一直在翻来覆去地想,在猜测,在观察,在印证,甚至在来来回回地试探……而这些一点一滴的琐碎,她竟然也几乎没有看出来过。
梅花阑心里生出一股潮涌般的熟悉,眼帘一瞬间轻轻掀起,平静地看着庄清流的侧脸……感觉她似乎是从光阴飞过的二十年前走了回来。
而兰颂脸色却很奇怪地跳跃了片刻,目光微望着庄清流,好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又好像是一时间想说的话太多,不知道先说哪一句。
很短的片刻来回后,他嘴唇动了动,吐出一句:“玩弄我很有意思吗?”
“……”
庄清流表情十分一言难尽,平心而论,她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天性多疑。
因为多疑,所以她心里想的很多东西往往从来都不会在嘴上多说一个字,连梅花阑也几乎没有例外。而今天真情实感地冲兰颂说了这么一句很重要的话,他居然回敬的是……一句狗言狗语。
“我就问你一点,”庄清流决定不多计较,而是很认真地冲兰颂道,“你之前用过的那片刻了传送符的树叶——到底是谁给你的?”
第48章
她一句话问完,兰颂脸色更加奇异了几分,掀眼在庄清流脸上来回巡梭:“你想知道?”
这不是废话吗?
虽然好好儿的追杀场面忽然间变成了大型话事现场,但兰颂显然不是傻逼,所以庄清流分外有诚意地冲他点头:“是,我想知道,毕竟我莫名其妙就要为你的玉灵献出生命,我不配知道点内情吗?”
兰颂嘲讽看她:“你连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都不知道,还非要在意怎么死吗?”
“?”这说的是人话吗?
庄清流对他一言难尽:“虽然我不知道,但总归是又从湖里长出来了,所以还是希望能好好活下去吧,这想法应该很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哈。”兰颂忽然仰头,笑出了两行眼泪,“所以你这样的人都能活过来,为什么没人救初棠?为什么初棠不能活?难道这世上,只有我一个人活得这样痛苦吗?”
庄清流对他这样跳来跳去的样子没有话说,只是轻轻眯了眯眼后,忽然问:“你其实不是为了拿我复活你的玉灵吧?你到底想拿我干什么?”
兰颂低下头,收回了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掌轰出,继续冲庄清流动手:“他当初是被你逼死的,现在你还他一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庄清流心里倏地轻轻一跳,抱着梅花阑飞身一旋,手上甩出渡厄,让它自动挡在身前,快速道:“你说他是我逼死的?”
“这么快就忘了?”兰颂嘴角嘲讽,掌风凌厉,“兰城那个神秘斗篷下,遮的不是你的脸吗?当年一夜间暗中带走他所威胁的人,不是你吗?那失踪的一千多个柔然孩子,不是你动的手吗?背后设计一切一切的人,不是你吗?!”
他声音一字比一字更沉,招式一下比一下更快!
这次庄清流还没有动作,已经虚弱到半晌没吭声的梅花阑竟然召出了浮灯,好像终于忍受不了兰颂了。
庄清流没来得及躲,先一把攥住她,眼疾手快地给她又血崩的伤口狠狠缠了两圈绷带:“祖宗,你行行好!”
二人面前的渡厄绳身游动出了残影,像一道屏障一样最后挡了一下后,吧唧!灵力耗尽,上吊绳一样地落到了地上。
庄清流一招手将它收回,旋即飞身而起,竟然主动接了兰颂一掌——轰!
兰颂瞬间被她震出十数尺,眼底神色倏地变了。
暮色已经四合,山中乌云蔽月,潮湿又阴冷。
情势瞬间反转地莫名其妙,兰颂表情惊疑不定,目光迟迟凝向庄清流的手:“你原来,是一直在——”
“是啊。”庄清流打断了他不必要的陈词,稳稳持逐灵杵地,“你真以为在幻境里的那一下,就试探出我如今到底还存留了几分实力了?”
兰颂神色几变:“……那你这几次刻意隐藏,是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庄清流指腹摩挲着逐灵的刀柄,仰头看了看夜空,“——只是月黑风高,想给你一刀。”
四野万籁俱寂,风声如同静止,连山林树叶的窃窃窸窣声都不可闻。
兰颂目光紧紧盯着庄清流的眼睛,心里潮涌一样地翻滚了很短地片刻后,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庄清流单手笔直地举起逐灵,锋利的刀尖跟她的视线凝成一线,直挑兰颂:“那你可以试试,我曾经教导和照顾过你的时间有多长,现在一刀割掉你的头就能有多快。”
这句话落,兰颂和梅花阑脸色同时有了剧烈的变化,梅花阑一瞬不瞬地转头凝视看向庄清流——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庄清流手上不动声色地稍搂紧了她的腰,眼底平静地凝视兰颂:“我以前带过你那么多年,如今除了想杀我,就没有别的话想要跟我说吗?”
兰颂脸色难以言喻地翻变了片刻,语速很慢地迟迟开口:“……我其实并没有真的想杀谁,否则不必费尽心思陆续调开他们,也不必三番五次只是想带走你。”
他声音很轻地哑了下来:“这么多年,我其实——”
他正说着,眼角余光里忽然出现了……一只鸟。
“——宝贝,快掉毛!”
庄清流在兰颂视线里出现鸟的一瞬间,忽地一大风袋吹出——呼啦!满世界在一眨眼纷纷扬扬变成了火红色,密集飘絮状东西像裹挟着暴风雪转瞬而至,兰颂简直被这个闪电般的变故惊呆了,刚下意识抬手……就被塞了一整嘴鸟毛。
“……”
庄清流的声音在鸟毛雪中戛然远去:“不管你这样那样,抢一两金子和抢一个铜板其实并没有区别——叙旧感怀都是假的,杀人前说我其实不忍心未免太讽刺……恕我不奉陪了,告辞!”
她说着整个人挟梅花阑彻底没了踪影,兰颂的视线从漫天鸟毛中剥离开时……四野静悄悄的连丝风声波动都没有了。
更诡异的是——他面色翻转变化地低下头,凝视着地上那些羽毛许久,刚想捡一片起来看看,那些毛却竟然无风自动地哗啦啦上了天,很快自夜色中几个螺旋后消失不见了!
兰颂震惊地站在原地……半天都未曾反应过来。
另一边的庄清流穿林拂夜,夜色中快速地飞蹿许久后,终于一口气用竭,猛然扶住手边一棵松树,低头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血。
梅花阑艰难睁开眼,脸色难看至极地抬手,要去剔小腹沾染了兰颂剑气的伤口。庄清流一把压住她:“不必!”
“——啾!!”
与此同时,鸟毛从四面八方隐蔽回身的梅思归急速地煽翅飞近,用嘴片刻不停地叼住两个人衣摆,迅速将她们甩到了背上就要上天。
庄清流抹了下嘴角,一把按住它,语速飞快地道:“别!这个崖底布了结界,我们现在无论如何都出不去,你稍微变小一点,在树干间低空快飞,多来回盘旋地拐几个方向。”
“啾!”梅思归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眨眼不停地照她的话翅膀一煽,在偌大的崖底山林间无声极速地穿梭盘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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