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35)
梦。
殷臻倚靠在帐边:“孤困了,要睡。”
宗行雍朝后一躺,后背直接靠上了榻边。榻上铺了厚厚一层绒裘,仅放了一层厚被褥。
“本王不想睡。”
“不睡干什么?”殷臻反问。
“赏月。”摄政王眼一抬,一锤定音。
大半夜,殷臻觉得他脑子有病:“不走?”他冷冷。
帘子刚刚掀一半,稀里哗啦从后面倒出一串人,你踩我我踩你手忙脚乱。
殷臻:“……”
“咳咳咳!”
“将军我来送明日军情折子!”
“王爷我落了东西正等蚩蛇首领拿,路过,路过哈哈。”
“张卫你他娘的别挤老子老子要看!”
“杜松,你看老子哪儿还有一只脚踩你——”
宗行雍阴恻恻:“要看什么?”
所有人齐齐一僵,缩着脖子,扭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推推攘攘往各自营帐走,望天望地:“今晚月亮真圆”“是啊正适合赏月”“今天是个好日子”“天气不错”……
最后有人气吞山河:“王妃——真美啊!”
殷臻浑身一炸。
他眼睛睁大,听到宗行雍一怔,随即放肆大笑:“赏!”
这一声“赏”犹如打开什么开关,耳中立刻窜进来一连串“王妃”,其中某个人双手拢在嘴边:“我保证王爷洁身自好,四年来身边连只苍蝇都没有。日日夜夜独守空房,不怕染病就怕憋出病。”
军中人口无遮拦惯了,当即有人附和起哄:“我作证!”
“我作证!”
“我也作证!”
宗行雍摸着下巴沉吟,铿锵:“通通赏!”
“……”
殷臻气昏了头,一把拔出右侧佩剑,剑身出鞘一半,雪白剑光刹那倾泻一地。
“太子又要杀本王?”宗行雍摊手道,“本王什么都没干,说了四个字而已。”
殷臻冷静下来,缓缓把剑送回去,剑尖至底,发出“砰”一声响。
枯草上覆盖着雪粒,夜里温度低,又结成长长冰条。
出乎意料,昏暗云层间隙中,确有一轮月满而稍缺的圆月,硕大如黄金饼,空悬天际。遥遥远望群山隐匿夜色中,连绵不绝山脉连城铸关,巍峨矗立。
宗行雍坐在一座小山包上,黑金衣角铺陈。
“滂水一战东起明山关,西至终雪岭。死伤共一百二十九人,其中七十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埋骨沼泽深潭下。”
宗行雍将一壶热酒倾倒在地:“本王手下军师将领十一人,有嫌疑者还剩四。”
“本王一生谨记。”
“三天三夜从中州至边关,横跨二十七城。”
“当真是来看本王死没死透?”他胳膊肘支在膝盖上,幽碧瞳仁直勾勾盯着殷臻,花纹深浅一线,宛如一头压抑野兽。
殷臻避重就轻:“将帅昏迷,二十七城危。边关颓,国朝毁。”
宗行雍仿佛要看进他心中,良久,勾起唇:“太子说得是。”他一手将酒壶勾起,“回去睡觉。”
一路沉默。
宗行雍的影子在身前一步,不远不近距离,仿佛上前一步就能踩上去。
殷臻注意力难得不集中,一边回忆一边走。两年前他在宗行雍昏迷时见过那十一人中大多数,只要再见一面,能一一和身份地位对上脸。
有三个人,表现略异样。
他一心二用得太明显,踩了宗行雍后脚跟。
“……”
摄政王回头,瞧了他一眼,看表情不像是要说什么好话,殷臻率先道:“张卫,偷走了一封信。”
“两年前孤进帐中后见到了两个人,另一个砸碎了茶碗,可能是意外。”
宗行雍:“两人?”
“不对劲的有三人。”
殷臻:“第三人是死侍,出帐极快,难以辨别。”
死侍。
宗行雍瞳仁一凝。
随即不太在意地笑:“太子记性不错。”
“但本王有一个问题。”
殷臻:“说。”
“死侍将本王营帐密不透风围住,太子如何进得,又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道,“本王高烧不退,做了场梦。”
殷臻:“孤进去了。”他被问得烦了,毫无感情,“被一把拽上了榻。”
“……”
宗行雍一时失语——他还模糊记得自己把人怎么翻来覆去折腾,两年恨意和情伤加之重伤搅得他理智全无,腕间勒出一道道红痕。
他心里暗火隐隐压不住,手指焦躁地按压。
气氛古怪。
殷臻睡意全无,绕着军营外走了半刻钟。再回去时黑山白水拦在宗行雍军帐前,前者和煦:“殿下今日有地方住下,请随属下来。”
营帐内灯灭,一片漆黑。
殷臻:“让开。”
白水心中一惊,飞快和黑山对视,退开半步:“殿下恕罪。”
殷臻抬袖,拂亮一盏油灯。
三秒过去,拂亮第二盏。
帐中亮堂起来。
宗行雍靠在堆满军情的案几和床榻间,用左腕串珠有一下没一下敲击地面,幽碧瞳仁中闪过嗜杀。
“想杀人。”他双臂自然展开,搭垂榻边,珠串摘了,腰间环佩全拆,赤条条一人,又重复道:“本王心情不好,想杀人。”
殷臻视线微微停顿。
“殷臻,”宗行雍压着额角,声音忽哑道,“本王头痛欲裂,要杀人。”
殷臻安静看着他。
这类语气他很熟悉。
宗行雍从生死擂台上下来,心情恶劣到极端会这么喊。
帐中另一边挂了一整套黑沉盔甲,上面全是纵横刀剑划痕。灯火一辉映,泛出森森血光。虚幻白骨铺满宗行雍脚下地面。
他坐其上,犹如一尊真正从尸山血水中爬出的阎罗。
殷臻往前一步。
几乎是他一动,宗行雍眼神瞬变。犹如饿虎扑狼,猛然将他掀至榻上。掌控十足扣住他脖颈,殷臻被迫仰头,“唔”了声,高高扬起脖颈,姿态如仙鹤引颈受戮。
手指猝然收紧。
急切而混乱的吻一路从眉心往下,在喉结处重重反复、啃食。
呼吸被掠夺。
殷臻抓住他头发迫使他离开,艰难喘息:“孤未见过陵渠。“
宗行雍糟糕情绪兜头被冷水浇灭,意外好说话:“想见?”
“太子想拿东西走人?”他手指顺着敞开衣襟往下,触摸到牡丹花蕊。虎口带了薄茧,触摸到娇嫩皮肉,所过之处颤栗无比。
殷臻抬袖遮眼,呼吸愈乱,不成字句:“是又如何?”
“从本王手中拿走,算太子赢。”宗行雍移开他手臂,怜爱地吻掉他眼角湿漉漉水光,“凡事该有失败代价。”
“赢则走,输了——”
宗行雍:“在边关陪本王至少四个月。”
殷臻冷静道:“你想造反。”
“是,”宗行雍跟他鼻尖对鼻尖,手掌覆在他小腹,内力借由每一寸皮肤将热意推入,毫不避讳道,“你做太子,本王得想个法子娶太子。”
举兵借口而已。
“孤从不输。”
“巧了。”宗行雍道,“本王也从未输过。”
殷臻把他从身上掀下来,一句话结束:“赌。”他躺下来才发现自己无形踏入宗行雍私人领地,整个榻间全是摄政王身上重香的气息,带着股不知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香火味,幽幽盈在全身。
宗行雍:“没不让你睡,你睡你的,本王抱本王的。”
殷臻没同意也没拒绝,宗行雍当他默认,伸手,把人往怀里拥。
殷臻面对床角,持续不动——经验告诉他,这时候一动夜就会无限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