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27)
“脏!”
“……”
宗行雍诡异地停住,往自己手臂上瞧了一眼,又瞧瞧殷臻“你要敢过来孤立刻要杀人”的架势,仿佛想起什么,啼笑皆非。
“好吧好吧,”他脚步一转往旁边的水缸走,一撩衣袍半弯腰。一边嘀嘀咕咕“本王又不要脱你衣服洗个什么玩意儿”,一边使劲儿搓手,洗了一遍洗二遍,等凑到鼻尖完全闻不到味儿了,再度来到殷臻面前,全方位无死角给他展示,“干净了。”
殷臻紧绷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算是允许他靠近了。
他闻着那血腥味头皮发麻,胃里作呕。
“干什么?”宗行雍还在靠近,殷臻缓了缓,恹着眉眼问。
宗行雍停下,其实自己都没想明白自己走过来干什么,不过走都走过来了,他信口拈来:“本王手痛得要命,要抱太子一下才能好。”
“……”殷臻头昏脑胀,强忍一巴掌扇他脸上的冲动。
这人满口谎话。
殷臻无动于衷地想,他背后任何一道伤口拎出来都比手臂上这条长,比这条凶险,比这条难以忍耐。要真痛得要命恐怕离死不远。
况且他要真痛得要命应该找大夫,找他一点用没有。
宗行雍也没有征求他意见的意思,摄政王想做什么就是通知而已,他眉梢一动,把人拦腰往怀中揽。
迎面而来未尽的血腥和寒霜凌冽气息将殷臻兜头罩下,腰间手臂围铸的空间犹如铜墙铁壁,死死将他圈进怀中。
宗行雍受伤的左手臂正好卡住他右手,殷臻袖中刀片滑进又滑出,被勒得腰痛:“松……”
他一阵阵发晕,眼皮烧得厉害。“松手”刚说一个字,眼前霎时一黑,失去了意识。
日头被拉得很长。
殷臻意识模糊,视线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床帐颜色在眼前晃动,又晃过深黑色。他唇瓣干裂,艰难地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微乎其微,连他自己都听不见,背对他的人却骤然转身。
清凉甘冽的水渡入口中。
殷臻头重得厉害,又冷又热,后背湿透。他冷得浑身发抖,一个劲儿往被子深处钻。
一根胳膊伸进来他后背,摸到一手湿汗,当即抽出去。传到耳边迁怒的声音也蒙着一层什么,殷臻费力地听,也只捕捉到“体弱”、“睡一觉”“饶命”这样的字眼。
仿佛某个夏日,他不断咳嗽不断咳嗽,同榻的人被咳到心肝颤,马不停蹄拎回来朝中德高望重的老御医。
老御医给他诊脉,胡子一竖:“风寒反复不是很正常?”
现在又有人立在他榻前,刻意收敛的焦躁不安在靠近时全无保留地传来。
殷臻手指其实抬不起来,但他用尽了全力,抓住榻上那截衣角,轻微地、安抚地扯了扯。对方一顿,正要动作,殷臻已经彻底放下心,力竭昏睡过去。
他倒是睡过去了,宗行雍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屋内一众人战战兢兢,鞋都没穿的医官抹了把头上冷汗,心知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腿一软往下跪。
篱虫无声地松了口气。
汝南宗氏独子虽不嗜杀,但见过的死人多如牛毛。加之多年征战,早视人命为草芥。
放在他身边没人那几年,满屋子人都会因无用斩首。
“滚!”
无一人敢抬头,全部连滚带爬从屋内退了出去。
殷臻脖颈处黏着一缕缕凌乱湿发,乌和白对比鲜明。睫毛也被打湿得厉害,绻缩的姿势看得出来很没安全感,人虚弱得一碰能散架。
梦中还时不时冷战。
宗行雍满肚子怒火忽然就消失了。
他呕得要命,动作粗暴地去解殷臻外衣,把他从湿淋淋的外衣里鸡蛋剥壳一般整个剥出来,脱到一半跟前闪过整片的深红。
绸衣贴身,厚度有限,轮廓和色彩若隐若现,没入更深处。
宗行雍梭然用力,眼底晦暗。
他手掌彻底覆盖住左肩攀升的牡丹花,指腹顺着后颈向下。全凭记忆途径硕大而饱满的花瓣,来到艳红吐蕊的花心,再往下。
隔着一层单薄寝衣,榻上的人身上温度源源不断传至手心,仍无知无觉安睡。
牡丹轮廓在脑海中清晰浮现,摄政王闭眼都能丈量出花瓣长度和起止线,是千百次摩挲后的结果。
腰身至少少了半寸。
给人换完湿透的里衣,宗行雍阴晴不定地想。
【作者有话说】
抱歉大家~前几天因为压字数隔日更,今天开始日更(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悲伤蛙哭泣
大概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更新,有事会请假
第21章 21服软
◎本王等着看他想干什么◎
殷臻第二日醒来时面前景色换了个天地,床榻都不眼熟。他这一觉睡得昏沉,猛然惊醒,下意识看了眼身上衣衫。
不是昨夜那套。
眉眼沉下去。
屋里烧了炭,窗外寒风呼啸。
门“吱呀”一声开了。
殷臻微眯了眯眼,往外看。
进来四五个婢女。
为首是个嬷嬷岁数的人,发髻梳得正规,是标准的宫廷式样。见他醒了自然地上前将两侧床帐挑起,接着微微拂身,给他行了个礼:“小公子。”
只有一个人这么称呼他,摄政王府的掌事姑姑,素溪。
殷臻顿了顿。
“熬了一株人参,加了红枣、枸杞和当归,养气补神。刚刚叫人试过了,温度正好。又差人熬了雪梨,去去苦味。”素溪让人将食盒在殷臻面前一一展开,“小公子尝尝?”
浓郁热气从茶碗中溢出来。
殷臻接过碗勺。
他和素溪视线有短暂接触。
府中人如何换了一张脸,又如何消失了四年。素溪一概不问,等殷臻多少喝了汤,才招招手让其余人下去。
她候在榻边,随时准备回应殷臻需求。
“让宗……”殷臻将外衣扣严实,半坐在榻边,乌发流水一般泻在身侧,“王爷进来,孤……有话跟他说。”
素溪有求必应:“小公子稍等。”
人出去后殷臻低低咳嗽了一声,他身上没那么沉重,正要伸手去将散乱的衣带系上,动作却一顿。
他缓缓松开了压在腰带上的手。
宗行雍对他可能有情。
但王公贵族能匀出的情有限,一旦利益冲突,立刻翻脸无情。
他从不将希望寄托在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边关二十七城风吹草动尽在宗行雍掌控,留给他的时间不多。
殷臻垂眼。
他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想办法让宗行雍对他降低警惕。
素溪带上了门,往院外走。
宗行雍站在院中,他没进去,在等待素溪从屋中出来的时间里盘弄珠串的速度越来越快。
“嘭——”
某颗珠子发出爆裂声。
他这几年杀伐之气愈重,人人见之退避三尺。
“让少主进去呢。”素溪回头往屋里又看了一眼,如实道,“瞧着精神好多了。”
宗行雍眉头抬起。
“寒气重,脉象虚浮。再有的要等阙水先生到才能看出来。”素溪有心调和,“太子勤政,为朝事呕心沥血,是社稷百姓之福。”
宗行雍恨恨:“他进本王府中时身子骨比现如今强多了,本王那时就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不敢用力那不敢碰的,安安生生供在府中养了大半年——”
殷臻这几年的精彩经历包括但不限于从皇城日夜不歇横跨边关二十七城,南下治水被洪水冲走,国相张隆的刺杀更是数不胜数。
这些消息被连夜规整送到摄政王桌案,他一宿没睡,肝胆俱裂地看完了,脸色到现在还隐隐发青。
素溪:“少主打算怎么做?”
“陵渠的事不能等了,”宗行雍来回踱步,按了按眉心,“让蚩蛇七天之内带着阙水出现在本王面前。”
他一心二用地交代完事,抬脚就往屋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