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63)
说完,他还在原地略停了片刻,仔细看向学生们的头顶。
——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学生似乎是打算等他先走了再离开,没有人敢胡乱动弹,平添了几分疏离之感,更令谢深玄沮丧,他觉得是自己方才的夸奖起了反效,他留在此处,学生便不敢乱动,他只得叹气出门,在心中认真思忖着自己方才对学生们的夸赞之语,仔细思考自己究竟时在何处做错了,才能惹得学生中出现这般诡异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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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谢深玄出门离去后,林蒲先动了。
她往后靠了一些,贴近叶黛霜的书案,而后以极小的声音同叶黛霜说:“霜霜,若天气太冷,人冻坏了,那也该是脸色发红吧?”
叶黛霜皱起了眉。
隔壁的柳辞宇也不由凑过了一些,压低声音说:“可先生的脸色,看起来好白啊。”
林蒲用力点头:“他中途还头晕!”
柳辞宇:“他看起来像是生了什么病……”
林蒲:“也不是啦,太累也会这样的啦——”
她猛然顿住话音,看向叶黛霜,二人目光相交,好似都想起了先生后头说的那些话来。
帕拉从柳辞宇身边冒出了个脑袋,小声说:“昨晚上先孙来看窝了喏。”
柳辞宇:“去看你?”
帕拉:“他嗦要……”
他想了想措辞,昨日先生和裴麟是怎么说的来着?要他和裴麟留下来做什么?
帕拉挠了挠脑袋,犹豫不定吐出一个词汇:“和裴麟上……上课?”
叶黛霜:“……”
林蒲:“……”
林蒲将座位上的裴麟也揪了过来。
“哦,先生说,我与帕拉的字不太好看,帕拉还说不好话。”裴麟想也不想,直接解释道,“先生想要我们以后晚上留下来,他给我们开开小课。”
说完这句话,他还拿起方才谢深玄递给他的那几幅字,略带些满足的炫耀之意,开开心心道:“我与帕拉想学先生练字,看,这可是先生特意为我们写的字帖。”
林蒲:“那昨晚上……”
“昨晚上?”裴麟仔细想了想,挠挠脑袋,道,“昨晚上的雨特别大,先生好像留在学斋了吧。”
叶黛霜:“……他留下来了?”
“后来走没走,我就不知道了。”裴麟说道,"诸大人应当也一块留下来了。"
他说完这话,便见叶黛霜与林蒲再交换了神色,她二人关系好,一个眼神便知对方在想什么,可其他人同她们可没有这样的默契,裴麟忍不住追问:“先生留在太学……怎么了吗?”
“我怀疑……”叶黛霜微微蹙眉,道,“先生昨夜不会没怎么休息吧?”
谢深玄自己说,他看了他们补试与分斋终试的文章,那可不是小数目,他今日脸色苍白,若不是生病,那大概就是昨夜未曾休息好了。
柳辞宇经叶黛霜一言点醒,急忙点头,道:“方才先生忽而到门边……该不会头昏得想要作呕吧?”
林蒲:“……”
叶黛霜:“……”
裴麟也惊讶睁大双眼,面上内疚更甚,仿佛想起了什么紧要之事一般,低声说:“先生今早……”
叶黛霜不解看向他,问:“今早怎么了?”
“先生担忧我过不了武科。”赵玉光细如蚊呐的声音自几人身后传来,“他特意到了我家中,请裴麟陪同我一道……一道晨练……”
赵玉光似乎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本因今日的锻炼而觉得万般疲倦,可听众人谈论此事,他不由便想起今晨的境况——谢深玄来他们家中时的脸色好像就不太好,他母亲与兄长似乎还多问了一句,可他当时满心都是接下来的锻炼,自己并未在意,现今想来,大概在那时候,先生便觉得有些身体不适了吧。
想到此处,赵玉光不由再微微阖目,从心中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之感,他压低声音,喃喃说道:“我……我途中太累……实在走不动了……还占了先生的马车……”
他说不下去了。
谢深玄来癸等学斋这么多日,还到他家中去了几次,同他父亲谈过话,令他父亲近来对他好了不少,他对谢深玄有些感激,可也仅是如此而已,他还是头一回,自心中生出这般的内疚,与迫不及待想要报答对方的想法。
先生待他这么好……
赵玉光坐直身体,望向自己正摆在桌案上的书册。
他若不好好努力,岂不是要辜负先生的一片心意了?
……
学斋内显是又沉默了下来。
而今已是午休,平常每日到了中午便饿得仿佛虎狼一般的众人却没有动弹,也不曾着急赶往太学的饭堂,而是沉默着看着面前的同窗,过了许久,才听见裴麟以极低的声音开口,小声道:“……我昨日还请先生帮我写些字帖。”
说实话,他开始后悔了。
他明明连自己的名字都还未练好,既是如此,又为何要让谢深玄多费功夫,帮他去写什么字帖。
他愧疚垂下眼眸,只恨自己这几日未曾注意过谢深玄的身体,他明明是听兄长说过的,谢家的这位少爷身体孱弱,同练武之人全然不同,光是太学中的这些杂事,便已足够消耗他的精力了。
“还有一事。”叶黛霜微蹙双眉,又道,“我听过一事传闻……先生今年年初,是不是受过伤?”
朝廷命官遇刺,实在不是小事,还是在京中近郊遇刺,只怕数年都难见一回,哪怕朝中从不曾大肆宣扬此事,可消息还是外露,早在京中传遍,连坊间都有说法,事到如今,只怕连街头卖烧饼的大妈都能说出三四个同此事相关的版本。
此事尚未公开调查结果,京中漫天乱飞的只是谣传,无人知晓事情真相,只能胡言乱语,大家都听过此事,只有帕拉显得很惊讶,他和京中的八卦圈子一点也不沾边,太学内也没有第二个西域人能同他闲聊此事,他迷茫不解,只好主动询问。
“先孙肿么了?”帕拉挠了挠头,“受伤?”
消息灵通的柳辞宇自觉最清楚此事,他清一清嗓子,道:“京中有数十版本的传闻,你想听哪一个?”
帕拉:“……啊?”
柳辞宇:“如今流传最广的那个,是先生遇到贼匪,一人骂退了数十刺客!”
林蒲用力点头:“嗯,听起来是谢先生会干的事!”
第34章 奇怪的误解增加了
柳辞宇点了点头, 显然很是认可林蒲的想法。
说实话,他想想谢深玄气吞山河斥骂刺客的身影,便觉甚是热血, 这等气魄,他也想要好好学一学。
“不过先生伤势如何, 我就不太清楚了。”柳辞宇想了想, “京中说什么的都有。”
裴麟道:“很重。”
众人转而看向他, 大约是想起了裴麟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又都住在那官邸一片,他显然对这种事会更为了解。
“呃……我兄长说, 险些就没命了。”裴麟声音渐低,越发内疚, “年初时,他还写信回来, 让我替他备些东西, 送到谢府, 再代他去谢府探探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