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196)
诸野依旧在外头站着等待,想着待贺长松出来时,他或许能问问贺长松如今的情况,约莫过了一刻,贺长松开了门出来,见诸野还在此处,本是想直接贴墙溜走的,可他往墙边蹿了半步,却又忍不住踱步回来,走到诸野面前,终于鼓足勇气,问:“诸大人,您在此处站了这么久,是想知道深玄的情况吧?”
诸野点头。
“深玄没什么大问题。”同诸野说话时,贺长松依旧有些紧张,“我方才看过,只是落水后着凉了,只不过他近日又是受伤又是生病,身体太弱,所以才要烧得比上回厉害。”
他说完这些话,又看了一眼诸野神色,见诸野好像还是放不下心,又紧张咽一口唾沫,道:“诸大人,您放心,不会有事的。”
诸野:“……”
片刻后,诸野点了点头,虽说看起来好像还有些不太情愿,却已转过了身,真打算自此处离开。贺长松皱着眉去看诸野神色,觉得诸野好像仍放不下心,而且谢深玄就在里头,他竟然不知自己进去看一看……
贺长松不由叹了口气,他虽然不想掺和这摊烂事,可此事摆在他眼前,他也实在忽略不了,毕竟谢深玄同诸野也是一路人,若是再无外人助力,光要靠他二人自己琢磨,也不知他二人究竟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诸大人,您等一等。”贺长松叫住了诸野,壮着胆子道,“我听闻……深玄今日是遇刺落了水?”
诸野:“是。”
贺长松仍旧不敢抬头,只是战战兢兢说:“诸大人身手这么好,怎么还能让深玄落水了呢?”
诸野本就因此事而万般内疚,如今贺长松这么一说,他心中那愧疚之意更甚。他也恨如此,好像每一回出事时,他都在谢深玄身边,可是每一回他都不曾护好谢深玄,他看着谢深玄受伤,看着谢深玄落水,也许每一次,都是他的过错。
他不知该如何同贺长松解释才好,垂下眼睫,目光落向地面,觉得自己或许应该为此事道歉,可这一句歉意未曾出口,贺长松勉为其难同他笑了笑,说:“现下倒是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诸野:“……”
“诸大人您是知道的。”贺长松说,“我这个表弟啊,从小便娇惯任性,怕疼怕苦,总不愿好好喝药,惹人厌烦。”
诸野微微一怔,有些不明白贺长松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总算抬起眼看向贺长松,便见贺长松仍是脸色煞白,似是怕极了他,缩在墙角,战战兢兢说:“诸大人,这件麻烦事,还是交给您吧。”
诸野还有些回不过神:“什么事?”
贺长松:“逼他喝药。!”
诸野:“……”
贺长松扭过头,见小宋已端着熬好的药回来了,他如释重负,觉得自己得了救星,说话都大声了一些,道:“昨日我还捉着他偷偷倒药呢,这兔崽子我是管不下去了,您把刀架他脖子上也好,掐着他的脖子硬灌也好,总之今天这药,他必须得喝下去。”
片刻沉默后,诸野有些为难开口:“用刀……掐脖子……”
“您要是想亲自喂他也成。”贺长松又紧张往小宋过来的方向蹿了一步,道,“三选一,您挑一个吧。”
第114章 陪床
诸野端着小宋递来的药碗, 沉默进了屋。
屋中有些昏暗,只在谢深玄床头稍远的桌案上点了几盏灯,诸野朝床上看去, 便见谢深玄闭目躺在床上,也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他正要靠近, 却又听得谢深玄低低咳嗽了一声, 令他顿住脚步,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先表明身份来意,而后再朝里头走。
谢深玄像是已听见了来人的脚步, 他实在头疼得厉害,又觉着浑身都在发烧, 便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睡着, 听着有人进屋, 算着或许是送药来了, 倦得连眼都不想睁,只是说:“放在床头便是。”
无人应答。
他这几日风寒,本就有些鼻塞,而今更是几乎已失了大半嗅觉,只是来送药的人靠得近了,他才勉强嗅到些昏沉药味——闻起来就不会有什么好味道,他如今烧得头昏脑胀, 这药他嗅着便有些想要作呕。
他知道自己应当喝药,可不该是这时候, 哪怕能拖得片刻也好,至少能等他稍微好受一些, 再去面对着可怖药物的折磨,送药之人不回来,他便不由无奈说:“放在床头,我待会儿会喝的。”
说完这话,他这才睁眼,看向那送药过来的仆役,可事情显然超出他的预料,谢深玄怎么也没想到进来送药的人,竟然会是诸野。
他一时语塞,很是紧张,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坐起身再和诸野说话,挣扎着略微动了动身子,正欲起身,诸野已将药碗放在了床头,伸手扶他略微坐起了一些,这动作略大了一些,谢深玄又想咳嗽,可好歹还是忍住了,只是声音暗哑,有些难受,问:“诸大人,您……您怎么还没回去?”
诸野又端起药碗,十分执着:“……先喝药。”
谢深玄是会使小性子来拖延喝药的时间,若是病得不严重时,他还可能会偷偷将实在喝不下去的药汤倒掉,可那是他自己喝药时才会做的事情,诸野要盯着他喝,他一瞬便没了乱使心眼的勇气,只能左右移转目光,试图当做不曾听见诸野的那句话。
可诸野却依旧端着那药碗,不曾松手,蹙眉盯着他,又微微眯着眼,这副模样,好像他若是不喝,诸野便能一刀砍了他似的,这许久不见的杀气尽数显露,令谢深玄有些胆战心惊,说:“不就是喝药……”
诸野:“什么?”
谢深玄:“至于这样盯着我吗?”
诸野:“……”
话是说完了,可谢深玄并不伸手去接药碗,好像还抱有一丝侥幸,希望诸野能够给些面子,就此离开,可诸野却仍旧没有动,谢深玄更加努力,小声说:“看着跟要杀了我似的,昏室无光,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审犯人呢。”
诸野:“……”
话说到此处,谢深玄便越发止不住心中抱怨,说实话,此事他想提很久了,诸野这人从小便面冷,无论看谁都是一副神色,此事他是知道的,也早已习惯了,可诸野小时候可不会用这等要杀人般的眼神瞪他,这副凶相也不知是从何处学来的,他成日如此,也怨不得朝中人大多惧怕玄影卫,更是害怕他。
“成天觑着眼吓唬谁呢。”谢深玄说道,“怪不得朝中人又说您是煞星,又说是活阎王——”
他顿住话语,觉得后头的话大概有些伤人,他不该在诸野面前提及,可诸野看起来却并不在意,朝中传闻,玄影卫不可能不知道,他应当早就听说过自己在外的名声了,他只是皱着眉看谢深玄,面上倒还是方才那副神色,稍顿了片刻,方才说:“我总是这般神色,是因为——”
此事正中谢深玄下怀,只要诸野解释,他便能延缓些喝药的时间,他自然顺着诸野的话,还凑近一些望着诸野,问:“什么?”
诸野却不往下说了,反是端起药碗,好似一眼便识破了他的诡计,说:“药再不喝便要凉了。”
谢深玄:“……”
“我喂你吧。”诸野说道,“至少今日这药,你得全都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