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君情(41)
由着私心作祟,他不愿让旁人过多接近云尘,又不好声张,只得借着职务之便跟在他们身边,不动声色地拦上一手。
云尘闻言也楞了,细致回想了良久仍是没个头绪。他实则并不在意旁人对他是何想法,左右他也不会给予半点回应。
若当真要论留意,他这些年来也只格外留意过一人,还是个事事都往心里藏的主。
想到此处他眸底不由带上几分笑意,伸手拉过楚樽行的手腕勾了勾,扬唇问道:“光在意你了,不行?”
“……行。”楚樽行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轻笑着应了声。
云济双手托着腮帮摇头晃脑地坐在一旁看热闹,萧谓浊则淡淡摆弄着手里的剑穗,不紧不慢地将话题绕了回去:“四殿下可还记得这金昊空上回比武跟谁对上了?”
云尘闻言道:“原先是我,只是那日我恰巧染上风寒,便让阿行代我去了。”
“如何?”
“不是常年习武之人。”楚樽行直言不讳,“应该是近几年才开始持剑,手法看着有些生疏,像是东拼西凑的东西。”
“这蛟南国啊,怕是要从这一代开始没落了。”云济感慨两声,无意间扫了眼桌面,转而耷拉着脸抱怨道,“萧将军,为何我点的菜这么些时候了还未见端上桌啊?”
“我又不是厨子我如何知晓。”萧谓浊将剑斜靠在垫子旁,自觉起身道,“我去替你问问。”
云济正候着这话呢,眨眼含着笑目送他出门,没多一会儿,便听见门外传来萧谓浊一声略带惊疑的询问。
“你怎么在这?”
“见过将军。”萧锦含显然也满脸诧异,只是眼下他来不及多做解释,连忙躬身行了礼,匆匆便要抬步小跑出门。
萧谓浊见他这幅模样也生了疑心,自然不能让他就这般走了,侧身拦在他面前,沉声问道:“出了何事?这么急着跑?”
萧锦含支支吾吾了半晌都说不出个所以然,萧谓浊也是个轴性子,不说便不放人。两人这一来一回一耽搁,楼道上也随即走来一位面色不善的红衣女子。
她手里攥着一根小木棍,快步上前一把推开萧谓浊,扬起木棍指着萧锦含的鼻尖高声道:“萧锦含你胆子大了?脚下再动一步,信不信本姑娘阉了你!”
第44章 围猎大赛
随着她话音落地,萧锦含也相当识趣地定住脚步。
“跑啊,怎么不跑了?”黎秋妏正在气头上,脱口而出的语气不由地带上几分凶横,引得周围人频频驻足围观。
萧谓浊可没兴趣站着让人看笑话,于是朝二人打了个眼色,向房内偏了偏头。
黎秋妏一把扯过萧锦含的腰带,高哼一声把人粗狠地推了进去。
“黎姑娘,又见面了。”云尘含笑冲她招了招手。
“怎么哪都能见着你?”她有些嫌弃地嘀咕一句,方才一路追着萧锦含当真将她累坏了,眼下也毫不避讳,上前便连着灌了几大杯茶水。
“我一直在这,可是姑娘自己闯进来的。”云尘无辜地摊摊手,边说还边有意往萧锦含那看了一眼。回想起黎秋妏在宫里同他说过的话,一时好奇道,“原来黎姑娘那日与我说的心悦之人,便是萧副将啊。”
“什么心悦之人,你休要胡说!”黎秋妏惊急地出声反驳,没什么气焰地瞪了他一眼,还嘴道,“本姑娘才不愿意管他,死外边儿都跟我没关系!”
云尘见她面色微红,也不点破,转言问道:“他如何惹你了,生这么大气?”
不说倒好,一提到这事,黎秋妏刚退了大半的火气便又复燃了上来,似是总算找到能吐苦水的人一般,将心底那些糟心不满尽数抖了出来。
“上回为了给他绣个帕子,手指都要给本姑娘扎穿了。”黎秋妏扬起手掌上下比划,说着还不忘瞪了萧锦含一眼,“说好次日要给他的,结果他当夜就不知被谁一封信叫离了皇城,跑去什么南水县,说都没同我说一声。”
她越说越气,莫了又布上些许委屈,伸手抄起桌上一副碗碟朝萧锦含砸了过去。
萧谓浊对上萧锦含略显幽怨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垂头揉了揉眉心。云尘此时正轻靠在楚樽行身上抿茶谛听,闻言也呛了一声。
楚樽行适时接过他手里的茶杯,替他在背上顺了顺:“殿下慢些。”
黎秋妏并未注意到几人的反常,嘴里依旧指着萧锦含喋喋道:“这回也是,一见着我就跑。跑啊,现下为何不跑了?”
萧锦含抖落了粘在外袍上的茶叶梗,无奈解释道:“你说不愿见我的。”
“我说不见你就跑?”黎秋妏被他这般理直气壮的回话气笑了,上去便狠狠掐住他的耳朵,“那我要是哪天跟别人好了,让你离远些你也离远些吗?”
萧锦含任凭她施力撒气也不应声,直等她好不容易松了手,才摇了摇头道:“不会。”
“那若是他权大势大强迫我呢?”
萧锦含皱眉望向她,直言道:“那我带你走便是了。”
黎秋妏也没料到他如此直接,面上不自觉地泛上些潮红。转头对上众人眼底的揶揄,干咳了两声,避开视线扬声道:“谁、谁跟你走啊!”
云济忍了这么些时候,可算瞅着空隙,连忙打趣了几句。黎秋妏抵不过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开始的句句还回去,到最后索性堵着气不愿搭理。
小二端着几碟子菜肴走进屋,将其一一摆在桌上解了围。众人也顺势收声,挨个落座提筷用膳,怡然自乐,享受少有的闲暇。
窗外不知不觉间昏黑蔽空,街上也少了些人迹,皇城阵阵归于平静,暗自为明日的较量做好准备。
围猎比武于皇家园林后山举办,是一年一度的重头戏,更是彰显大顺作为东道主实力的标识,万万马虎不得。虽是打着热闹的幌子,可宫里人行为处事都需得样样拘谨着来,一点乱子也不能出。
每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宫里妃嫔为数不多能面见外人出来透口气的机会,自是各个都精心打扮好,带上宫女太监逐一按位等候。
林子里同往届一般,总共放入了两百只野兔。参赛者均可携带一名帮手同进围猎林,一个时辰内,射得野兔多者为胜。
随着顺帝一声令下,马蹄急踏的踩践声顿时响彻天际,也惊动了树上栖息休养的鸟儿,忽闪着翅膀昭告围猎的正式开始。
围猎比赛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接连两届魁首不可花落同一国。一来是为了不让夺魁者太过张扬引目,二来也是不好让旁的国主因频频失利丢了面子。
云济除了会耍嘴皮子功夫外搭弓射箭一窍不通,虽说上届魁首落于大顺这回不必去争,却也不能当真空手而归。好在还有个萧谓浊替他顶上,萧大将军在前面射下一只野兔,他便只管跟在后头双手合十替它们一一超度。
在离它们不远处的林域,云尘同样安闲地跨坐在马上,任由马儿被楚樽行牵着与他同步缓缓向前。
一只藏身草丛的野兔乘人不备悄然探出头来望风,云尘眼尖地瞅见了它,搭好弓刚欲将其收归囊下,却骤然被一支利箭从身后横空截胡。
“让四殿下见笑了。”金昊空大笑着从树后侧出身,挑衅地怕了拍手道,“我看中的猎物,一向不喜让与他人。”
“原来是金二殿下。”云尘转头看了眼被射中前肢还在“咕咕”直叫的野兔,似笑非笑地扬了扬唇,“一年未见,金二殿下的箭术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羡慕啊。”
金昊空方才还肆意的笑容转瞬僵在脸上,一箭毙命是围猎的基本功夫,云尘话语间的嘲讽意味他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他生硬地定了定神,面色不屑道:“箭术有何用,真刀实枪才是真本事,四殿下可敢跟我比上一比?”
“这围猎还未结束,金二殿下就惦记上比武了?”云尘撞了撞楚樽行,示意他将马掉了个头,背过身边走边道,“与其在这与我过过嘴上功夫,倒不如快些去将这林子里的野兔猎了回来,切莫又像上回一样失了国主的脸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