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君情(126)
“有些什么?”楚暮岑问道。
周轩容眼睛一闭,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有些生气。”
他来将军府两月,楚暮岑虽说在府里的时间不长,可每回见到他都能在其身上看到那条平安符,或挂在腰间,或系在剑柄上……
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他每次见人回来都会下意识地往他身上瞟去一眼,直到看见那抹暗红色的影子,才算是安了心。
像是一种满足感,一种私有,他身上带着自己给的东西。
周轩容望着面前人眸底的欣喜和难以置信,指着院外的行礼问道:“将军还要赶我走吗?”
楚暮岑极轻地笑了笑:“我从未想过赶你走。”
“那我便先出去了。”
“去哪?”楚暮岑问道。
“答应王婆婆的事还没帮完。”周轩容背对他望向院内,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脖颈通红,“还要将我的东西搬回里屋去……”
他脸颊有些发烫,几下说完也不敢多留,赶着话音落地连忙推门离去,还顺带拿走了桌上楚暮岑刚剥好的橘子。
第127章 番外六:护好想护之人(云济番外)
云尘登基之后,云济也顺势封了南阳王。南阳离皇城路程不远,又以地广人稀民风淳朴闻名,基本用不到上头的权利。放眼望去,遍地是清官,家家是祥和。
故此云济在这也是乐得清闲,三天两头就没了人影。上至北下至南,哪哪都有他的身影,就他自己的封地没有。
王府里的下人刚开始找不见人还会觉着两股战战人头不保,到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
总归要不了多久,这人便会自己回来。
边城军帐里,“消失”的王爷正时不时朝外边探头打望,反反复复好几回,又一脸蔫蔫地趴回桌上转着托盘里价值不菲的几盏茶杯发呆。
萧谓浊在此地操练带兵,云济一个人千里迢迢地跑来也没个熟人解解闷,跟奉命在帐里看着他不准乱跑的副将面面相觑,看着都有些尴尬。
眼瞅副将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双眼只直直粘在桌上打旋的茶杯上。云济肚里本没什么坏心思,被他这么一盯反倒生了出来。
他眼尖瞟地到了正端着膳食往这边走来的萧谓浊,随手挑了个好看的茶杯在两掌间抛来抛去,嬉闹道:“啧,这花色看着也不像普通东西,改日给本王带回府里玩玩可好?”
副将讪笑含糊道:“这是将军好不容易淘来的,王爷还需自己问将军要才是。”
“我想要他能不给?”云济挑眉笑了笑,将茶杯随手往帐外一扔,“萧将军!接住了啊,很贵的!”
副将被他这举动吓得直瞪眼珠子,萧谓浊甚是头疼地叹了口气,腾出手抽开剑柄,使了个巧劲将茶杯往上颠了颠。随后一把勾回手上递给副将,上前拎着云济的领子把人压到椅子上。
“再在这捣乱我便派人将你送回王府去。”
云济瘪了瘪嘴面无悔色,迫不及待地掀开食盒的盖子,看到里面乱炖在一起的谷物又禁不住失望,认命一般地舀了一碗摆在面前。
“知道你吃不惯,但军营里的伙食再怎么变也都是这些东西。”萧谓浊将他舀出来的半碗几口吃干净,拉着他起身往外走,“前不远有条小河,我今日也无事了,带你去找几条鱼吃吃?”
云济摇了摇头,朝外面还在操练的士兵扬扬下巴:“我并非是嫌弃这些,我只是心疼他们。”
牲畜跟不上来,军营里自然没法顿顿大鱼大肉。云济看着碗里毫无食欲的吃食,只觉着这些成日顶在烈阳下的士兵委实有些可怜。精疲力尽了一天,吃的还是这些难以下咽的东西。
萧谓浊见他一脸恹恹,爽声大笑道:“这你便不懂了,营里物资有限,行军打仗的人,在吃饱跟吃好里边,自然选择的是吃饱。没力气,上了战场岂不等于白白送死?”
他招呼身后的副将一同跟上,又继续说道:“再者说来,我们吃的好与不好有何关系,百姓能因为我们吃得好,这不就成了。”
云济跟在他身后,刚好走在他替自己遮下的一片阴影处。猛然间就想起了他儿时陪读自己时说过话。
那阵云济想不明白为何一个丞相府出来的孩子要从了武,便朝面前正挥刀的人问了一嘴。
而萧谓浊只是淡淡笑了笑,也像现在这样替蹲在地上戳蚂蚁洞的自己挡住光线,眼底洋溢的是坚定跟憧憬。
“因为我要平尽天下未平之乱,护好身后想护之人,仅此而已,这便是我从武的意义。”
……
暖阳照射的河面闪着粼粼微光,水层清透明晰,是个抓鱼的上好地方。
“这边这边!那边那边!”
云济指挥着挽起裤管在河里抓鱼的副将,副将听他的话音左边跑几步,右边跑几步。来回忙活了一刻钟的功夫,可怜的副将除了一身湿漉外半点收获也没有。
“哎呀,叶大人你行不行啊,怎的连鱼都抓不到?”
副将耷拉着一张脸,满腹委屈说不出去,只得讨饶道:“王爷饶了末将吧,您这样喊着鱼都给您吓跑了。”
“谁说的,萧将军就能抓到。”云济指向靠在树下看热闹的萧谓浊,大喊道,“是不是啊萧将军?”
萧谓浊相当配合地扬声答应一句,脚下平地轻点,也懒得管裤腿会不会沾水,落定在河里便朝面前洋洋得意的鱼儿霎时发力。
身形一蹲一起,手里便多了条摆尾挣扎的肥鱼。
“南阳王,这条吃不吃啊?”
“吃!”云济伸出双手在空中不断挥舞,面上笑意明媚,如同倾洒下来的骄阳。
“萧将军威武!”
第128章 番外七:帝后微服乱跑记(完)
青阶石板细雨纷纷,满目朦胧。撑油纸伞的路人穿梭其中,只觉得有几分蓬莱的味道。
洵胡客栈里,掌柜的眉开眼笑地数着台面上成堆的银两,待清点好数目后,朝面前二人奉承道:“二位客官生得好生俊俏,当真比那神仙下凡,此行可是要往城里那歌舞会去的?”
“有掌柜的这张嘴,怪不得洵胡客栈日日客房紧缺啊。”云尘闻言笑了笑,“我们并非要去歌舞会,而是刚从后头那双阳泉回来。”
楚樽行几年下来身子养了大半,能提剑,却也落了个畏寒的毛病。楼仓前些日子传信来,说是云游时撞见一处好池子,说他无事多泡泡汤泉总归是有好处的,便将地点夹在信里,连带着照常的叮嘱一并送去了宫。
楚樽行接了信件一看,好巧不巧,这地点刚好就在南水县,于是云尘当即便决定处理完朝廷上的事后带他来此地泡一泡。
两人昨日刚下完汤泉,想着今日再在周边转转,晚上便该启程回宫了。
“双阳泉?”掌柜的一惊,“那可是处好泉啊,平日里限着人数呢,想进去泡上一泡都得等票子,我跟我家那娘们挤了好几日的队伍都没抢着。”
“双阳泉地方小,人多了也安置不下。”楚樽行取出两张票放在桌上,“我这还多了两张用不上,掌柜的不嫌弃便暂且拿去。”
“呦!真是多谢这位公子了!”
这东西一票难求,掌柜的也不搞那套欲拒还迎的把戏。将票揣进怀里连连道谢,末了又从屉子里取出些散银:“那这房费我便退给公子一些,便当是我从您这买的如何?”
“如此也成。”楚樽行道。
掌柜的将多出的银两装好递过去,听闻二人还要再转转,便提议道:“前面转角那处有个馆子,里头的说书人惯会逗人开心,二位若是无事去那坐坐不挺好?”
楚樽行接过银两含笑点头,转过身云尘早便打好伞在门口等着了。
说书的茶馆藏在一家裁缝铺后边,未等两人掀开悬挂在门外的珠帘,里面便不知被什么好故事惹出一阵阵鼓掌哄笑。
珠帘撞动的声音叮当作响,掩盖在欢声笑语中竟也能被人听见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