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有偷偷学习(2)
“不用。”季屿拒绝,“我就是在教室里憋狠了,出去散散心就好了。”
这会儿胡老师哪里敢放他走?万一他一个想不开走了极端,他就要在家长和全校师生面前以死谢罪了。
“那老师陪你去。”
“真不用。”乱糟糟的心情被班主任的殷殷关心抚平了些许,季屿弯弯唇角,露出一个乖巧的笑,“我保证不会乱走。”
“嗐,我不是担心这个……”胡老师摆摆手,还想再说几句。但看到季屿那张发白的脸,又心软了。
孩子平时学习那么刻苦,就提这么点要求怎么了?
况且季屿向来是有分寸的人,肯定不会做傻事。
想到这里,胡老师一狠心,答应了:“出去可以,但我们先说好。晚自习之前一定要回来,也不能出校门。”
季屿点头:“好。”又再三保证,这才在他和校医担忧的注视下走出了校医室。
秋老虎还在发力,天气和盛夏一样热。季屿烦躁地扯着领口扇了扇,垮着个批脸绕到了自行车棚后面。
这里紧挨着围墙,还有天然的遮挡物。监控一般拍不到,是翻墙逃课的最佳地点。
这会儿不是下课也不是饭点,附近安安静静的,连最爱在学校里溜达巡逻的教导主任都不在。季屿一屁股坐到地上,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发泄情绪。
他的博士毕业证、他的大厂offer、还有他的一百五十万人才补贴啊!
没了,全没了。
不,还是有的。
季屿狠抓了两把头发,目光呆滞。
他还有重生后的再一次高考……
这是人干事?!
让他卷生卷死一辈子什么没得到就算了,还要他把从前的路再走一遍,周扒皮都没这么狠的!
鲁迅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季屿冷笑,既然努力没用,那就摆烂吧。
没错儿,摆烂。
学习的苦尝一辈子就够了,这辈子谁也别想让他努力!重来的人生,他要随心所欲、痛痛快快地活!
至于高考,爱谁谁,他不在乎了。
谁知道哪天又会莫名其妙地穿到哪里。
想通了,季屿只觉得神清气爽。他拍拍裤子站起来,面色深沉地盯了面前的围墙几秒钟,而后瞄准上面的一处凹陷,抓住开始吭哧吭哧往上爬。
学什么学,逃课去网吧high!
季屿想得很好,奈何自身技术跟不上那颗浪起来的心。
学校围墙虽然不高,但也不矮。对于季屿这个运动细胞不发达、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好学生来说,还是很有难度的。
怎么回事?
季屿气喘吁吁地趴在墙上,明明看别人翻墙很简单的,为什么轮到自己了会这么难?
难不成今天要逃课未半而中道崩殂?
不!
季屿绷紧身上的肌肉,用尽全身力气攀住了墙头。
都说开门红,新生活第一弹,他说什么都要成功。
凭借着心中那股信念,季屿硬生生克服了技术上的不足,一口气蛄蛹上了墙。他舒了口气,正摩拳擦掌准备找个合适的落脚点跳下去,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该不会有老师在外面守株待兔吧?
季屿悚然,下意识垂眸看过去。
映入眼帘的却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高大的菠萝蜜树下,正横七竖八倒着几个人。有的捂着腿小声哀嚎、有的瑟缩着往后退、还有的满脸鼻血,宛若大型惨案现场。
而他们对面,则站着一个男生。
他穿着黑色T恤,肩膀上松松垮垮搭着件校服。个子很高,腿长得过分。单手插兜睨着前方,散漫中透着桀骜,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打到我不敢来学校?”男生俯下-身,揪住其中一人的领口,硬生生将他的上半身拽了起来。
从季屿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浓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梁,配合着利落深刻的轮廓,有一种近乎锋利的帅气。
“就凭你?”男生嗤笑一声,嘲讽道,“菜逼。”
被他提溜起来的是个黄毛,这会儿脸颊肿得老高,校服上黑一块灰一块的。连眼睛都不敢抬,梗着脖子小声逼逼:“不真正比划两下怎么知道谁是儿子谁是爹……”
“哦,”男生笑了,轻蔑地拍了拍他的脸,“那现在谁是爹?”
黄毛嗫嚅着没吭声。
“说话,”男生用力将他掼到地上,抬脚踩着他的胸口,“怎么哑巴了,刚刚不是挺能……”
话说倒一半,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倏地抬头看了过来,恰好跟季屿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
那双眼睛漆黑锐利,看人的时候带着刀锋,仿佛丛林中的顶级掠食者。
季屿心脏重重一跳,正想着这人这么盯着他做什么,该不会以为他和下面那些人是一伙的,想要把他薅下来一起打了吧。
就见刚刚还嚣张到不可一世男生忽然表情一变,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扶起了黄毛。将肩膀上的校服外套拿下来,温柔地披在了他身上。
“没事吧兄弟,好好的怎么还能被车撞着?坚强点,我这就送你们去医院。不客气,助人为乐心灵美,无私奉献为社会。”
黄毛:“?”
季屿:“?”
第2章
季屿一脸懵逼。
黄毛一脸懵逼。
狼狈在地上爬行的小弟们一脸懵逼。
风吹过,几张懵逼脸齐刷刷转向男生,上面全是迷醉的问号。
男生坦然自若地站在那里,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不但丝毫不觉得尴尬,甚至还犹有余力地给黄毛拍了拍身上的灰:“看我做什么?别感谢,也不用感动。大家都是同学,犯不着这么客气。”
黄毛:“?”
谁他妈要感谢你了?!
黄毛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下也顾不得身上的疼了,勃然大怒:“岑景淮,你是不是神经病……”
剩下的话在对上岑景淮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时,陡然消了音。
他怎么忘了,这可是尊煞神。
“还不走?”岑景淮挑眉,握住他肩膀的手微微用力。在黄毛龇牙咧嘴的神情下,意有所指道,“你这伤耽搁时间长了不好吧?万一不小心又加重了呢?”
他故意咬重了最后一句的读音,听得黄毛一个哆嗦,被按在地上爆锤的场景瞬间浮上心头。也不敢细琢磨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左右手各拽住一个小弟,撒丫子就开溜。
季屿眨个眼的工夫,几人影儿都消失不见了。
季屿:“……”
不是,是他重生的打开方式错误,还是他跟高中生已经有深深的代沟了?刚刚那真不是干架而是车祸?
他怎么觉得那么不对劲呢。
只是不等他捋清楚,耳边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季屿回过神,就见那个一打几的凶残男生,好像叫什么岑景淮的,朝他这边走了过来。
住脚,你不要过来啊!
季屿戒备地动了动身体,正想着要不跳回去算了。课什么时候都能逃,打却是一点都不能挨的,审时度势不寒碜,岑景淮开了口。
“同学,需要帮忙吗?”
嗯?季屿的动作停住了。
他疑惑地低下头,帮什么忙?
岑景淮指了指他,又指了指墙。隐去唇角的笑意,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里前阵子被加高过,有点不好跳。”
原来是这样,季屿恍然大悟。
他就说,自己长手长脚的怎么爬着那么费劲,感情是墙的原因。多亏这人的提醒,事情过去得太久他都记不起来了。
“不用。”
得知真相的季屿瞬间自信心爆棚,抬手一挥:“我自己能行。”
上都上来了,还能被下去难倒?
看他给他展示一下什么叫天赋!
“真不用?”岑景淮挑眉,仗着季屿不了解开始危言耸听,“这下面小石头特别多,跳下去站不稳很危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