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病美人翻身成攻(154)
看着于海脚步飞快地离开,齐方岑不禁有些好笑,重新端起了碗筷,继续吃饭。
伊华然掀开床帐,露出头来,“你为何吓他?”
“聒噪。”齐方岑仅回了两个字。
伊华然白了他一眼,随即说道:“那个肖大人应该是收到了京都的消息,想打世子妃的主意。”
“那又如何?”齐方岑抬眸看他。
“你说皇上会不会也在打这个主意?”
齐方岑能与伊清歌订婚,是因为当年齐方岑还未崭露头角,只是众多皇室成员中的一个。后来齐方岑去了辽东,逐渐展露军事才华,引来齐璟的忌惮,便设计害死齐方岑。再后来,辽东传来齐方岑战死的消息,纵然一个人再有才华,死了也就烟消云散,所以齐方岑与伊华然的冥婚才能顺利举行。只是令齐璟没想到的是,齐方岑竟活着回来了,只是他与伊华然已经行了大婚之礼,齐璟也不能再打这个主意。如今名义上的平阳王世子妃已经死了,齐璟自然不会放过在齐方岑身边安插眼线的机会。只要圣旨一下,即便齐方岑清楚那是齐璟的眼线,为了平阳王府,也不得不接受。
齐方岑垂下了眼眸,自嘲地开口:“在世人眼中,我不良于行,且不能人道,哪家会把女儿嫁与我?”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为了权势可以牺牲一切的人,莫说一个女儿,就是嫡子,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该舍的,也不会有丝毫犹豫。”越是生活的光鲜亮丽,对金钱与权势的欲望越大,内心也就越黑暗,身边的所有人都只是筹码,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齐方岑转头看向伊华然,忍不住问道:“当初你为何会答应?”
“我想活着。”伊华然自嘲地笑笑,道:“我们兄妹出生后,母亲就请了高僧给我们批字,妹妹的批字是‘贵不可言’,而我的批字却是‘命薄如纸’,我们明明是双生子,却是完全相反的命格。后来,我体弱多病,刚好印证了高僧的话。再之后父亲调任,母亲便将我留在了老家。这一留就是十三年。”
齐方岑放下碗筷,专注地听着伊华然的过去。
伊华然双手扒着床沿,下巴搭在上面,平静地讲述着原主的过去,“因为我体弱多病,祖母几乎不让我出门,不为别的,因为没那么多钱,给我请大夫吃药。再后来,祖母死了,父亲母亲似乎忘了我这个儿子,三年没往老家送一个铜板。没有钱,别说药,就连吃的都没有,我就只能靠卖家里的东西苟延残喘。他们来寻我时,我躺在床上,已经病得神志不清。好在我对他们还有用,他们给我请了大夫,买了药,那时我只觉得药真好喝……”
“在我清醒后,他们便说了让我替嫁的事。”伊华然两眼含泪地看着齐方岑,他已经完全将自己带入进去,“你知道我听到他们说出那么荒唐的要求时,是什么心情吗?”
齐方岑见他这样,不由一阵心疼,伸手想为他擦眼泪,却被他躲了过去。伊华然想掏帕子,却掏了个空,索性用衣袖擦了擦眼泪。
“虽然与男子而言,这是耻辱,可为了活命,我别无选择。在平阳王府和王妃相处的那段日子,王妃疼我护我,就像我的母亲一般,让我觉得自己有了家,想着在死之前还能体会家人的温暖,我很知足。谁知你竟活着回来了。”
伊华然越想越觉得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泪眼朦胧地看向齐方岑,“若你我易地而处,你会怎么做?”
齐方岑被问住了,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他看伊华然那委屈的神情,认真地想了想,道:“我会选择把真相说出来。”
“若我说出来,伊新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定会让伊清歌代替我进平阳王府,继续你们的婚事,而我到那时就是平阳王府捏在手里的把柄,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我。”
“我不会让他杀你。”齐方岑信誓旦旦地看着他。
“那时你我就是陌生人,若我说我是男子,你心里定然厌恶,凭什么看着伊新杀我?”鼻涕不自觉地往外流,伊华然急忙用手捂住,“快把帕子还我。”
齐方岑从怀里掏出帕子递过去,心里却在想着伊华然方才说的话。伊华然说得没错,若一开始就说自己是男子,他定会因伊新的耍弄和欺瞒而愤怒,虽然不会将此事闹大,却也不会去管伊华然的死活。
伊华然擦了擦鼻涕,一个大男人哭得稀里哗啦,纵然他脸皮厚,如今也觉得分外丢人,只是他不能动,只能将床帐拉下,重新缩了回去。
齐方岑见状又心疼又好笑,“回去我帮你出气。”
“不用,这是我跟伊新的恩怨,跟你没关系,你还是想想如何应对皇上的赐婚吧。”因为刚刚哭过,伊华然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
“你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
“给你赐婚,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现在只是你的幕僚,王府后院的事跟我可没关系,你别忘了我们的三年之约,我只给你干三年的活,三年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齐方岑没说话,将矮桌上的饭菜收拾到食盒里,在他把心交出去后,他们之间就不可能再有三年之约,他只能留在他身边,哪儿也不能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眼看着夜深了,齐方岑却没有离开的打算,伊华然忍不住出声问道:“这么晚了,你还不去睡?”
“睡。”齐方岑来到屏风前开始宽衣解带。
伊华然见状急忙说道:“你不会想在这儿睡吧?不是,这里有那么多房间,你睡哪间不行,为何非要和我挤一张床?大夏天,多热啊!”
“我不怕热。”
“你不怕,我怕。”
这是热不热的问题吗?
“你腰伤了,动不了,我不在,你夜间怎么小解?”
“我憋着。”伊华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算自己真动不了,也不可能让他帮着小解,“你去别的房间睡。”
齐方岑压根不听他说了什么,自顾自地脱鞋上了床,看向伊华然,道:“我帮你翻个身。”
不等他回答,齐方岑便小心翼翼地帮他翻了身,让他仰躺在床上,自己也躺在了床的外侧。
“你去别处睡!”伊华然转头看他,“你日日与我同榻而眠,算怎么回事?”
齐方岑侧身看向他,“只有你在我身侧,我才不会做噩梦,才能睡得安稳。”
伊华然仔细看着他的眼睛,并未从中发现撒谎的痕迹,突然想通了一些事,忍不住问道:“你最初怀疑我,就是因为这个?”
齐方岑点点头,“那日在福来客栈,我搬去你隔壁,晚上睡觉便没做噩梦。”
伊华然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竟还有这种作用,这要说出去谁能信。
“那你去隔壁房间,也一样能睡个好觉。”
齐方岑压根不接伊华然的话茬,闭上眼睛道:“折腾一日,我累了,早点睡吧。”
“你……”伊华然的视线落在他青黑的眼窝上,那么重的妆都掩盖不住,可见他有多累。伊华然无奈地叹了口气,到底没再多说,索性也不是第一次了,就再可怜可怜他吧。
见伊华然不再赶人,齐方岑心里欢喜,很快便睡熟了过去。伊华然也不例外,好似睡得安稳的不止齐方岑,还有他。
他们在衙门住了七日,伊华然在床上躺了七日,各种药材和补品送入院子,把他昏睡期间瘦下去的肉,都给补了回来。
伊华然出不了房门,齐方岑便陪他在房里待了七日,每日除了处理公务外,就是陪他喝茶聊天,有时还会下几盘棋。他脸上凹进去的肉也在肉眼可见下长了回来。
第八日,京都过来增援的人到了,不止抽调了三百护卫,还有隐在暗处的影卫,这阵仗若非要打仗,没人会上去蹙眉头。
齐方岑让他们休整了一日,在第九日的清早,也就是五月二十五日,齐方岑大张旗鼓地离开永州县衙,朝着京都行去。